庆祝 YouTube 再次出墙,转帖几天前在 cnBeta 上看到的一段视频:
《世界上最稳定的系统不是 Linux ,而是——鸡头》
好吧,我再补充一句:稳定的鸡头,不稳定的 GFW ,今天战况鸡头暂时领先。
2009年3月28日星期六
关于未来
这是一个讲述未来世界的电影,其间我看到了绝望。
从前的教育告诉我们,随着科技进步文明发展,世界会越来越好。而几千年来的历史不断在提醒我,文明如同股票,没有只涨不跌的,分久必合,物极必反,可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人就是这么奇怪,即便经过理想的思考论证,感性的接受需要很长的过程。比方说我至今仍不能从感性上接受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算公式推导全部正确,我还是不能想象那样的四维空间里的诸多变换。
这样的电影不是我看过的第一部,肯定也不是最后一部。在欧美人导演的影片里,未来多是黑灰色的。科技高度发达,而社会的伦理的人文方面的诸多矛盾都没有解决,人类终将毁灭在自己创造的高科技中。
下面这部放映于一九八二年的科幻片,由当年的帅哥阿里森福特主演。我没看过,只是在十年前玩过同名的 RPG 游戏。
绝望。
从前的教育告诉我们,随着科技进步文明发展,世界会越来越好。而几千年来的历史不断在提醒我,文明如同股票,没有只涨不跌的,分久必合,物极必反,可感情上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人就是这么奇怪,即便经过理想的思考论证,感性的接受需要很长的过程。比方说我至今仍不能从感性上接受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算公式推导全部正确,我还是不能想象那样的四维空间里的诸多变换。
这样的电影不是我看过的第一部,肯定也不是最后一部。在欧美人导演的影片里,未来多是黑灰色的。科技高度发达,而社会的伦理的人文方面的诸多矛盾都没有解决,人类终将毁灭在自己创造的高科技中。
下面这部放映于一九八二年的科幻片,由当年的帅哥阿里森福特主演。我没看过,只是在十年前玩过同名的 RPG 游戏。
绝望。
再拜吴思
两年多前刚开博的时候曾经拜过吴思大人的《血仇定理》和潜规则,两年以后,我老了许多而山河依旧。“我的心充满惆怅不为那弯弯的月亮,只为那今天的村庄还唱着过去的歌谣”。
吴思:为何有人不愿流汗而流血
吴思:为何有人不愿流汗而流血
燕山大讲堂
时间:2009年3月21日
地点:中国政法大学(蓟门校区)
2009年3月21日,著名学者吴思在燕山大讲堂做了题为“血酬史观——中国历史的一种分析框架”的主题演讲。
吴思:谢谢大家光临。今天我讲的话题就是“血酬史观——一种历史的分析角度”。诸位看这瓶矿泉水,晶莹透彻,能在这里看出鲜血来吗?没人说能看出来。马克思在这里看出了汗水,劳动的汗水,劳动的凝结。在这个基础上建立了一个庞大的体系“价值、剩余价值”体系。我们能在巨人的肩上看出更多的东西吗?比如说从这里看出血。这里有血吗?这一瓶水的成本里一定有一项是税收,这个税用来干什么了?一定有一个比例拿出来供养军队、建立监狱以及用来进行各种死刑的执行。在一定意义上这里是包含鲜血的。
我们身边存在着“暴力掠夺”这种生存策略。在生活中没有大量出现这种事情,因为有一笔费用建立了一个暴力机器,形成了一种威慑,使暴力掠夺这种生存策略不合算。我今天想讲的,就是这种存在于各种事件背后的暴力均衡。这样的秩序就像《易经》里面说的,“道,百姓日用而不知。“我们每天在这里生活着,但是我们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它像空气一样,像空气中的含氧量一样弥漫在我们周围,只有它消失了,含氧量下降了,我们才会意识到这个东西的存在。”
血酬:暴力掠夺的收益
我提出“血酬定律”,在此基础上发展出一种看法就是“血酬史观”。什么是“血酬”?就是暴力掠夺的收益。资本家投资资本的收益叫利润,工人出售自己劳动带来的收益叫工资,土匪、军阀卖命换来的收益就叫“血酬”。这是”血酬定律”的第一个要点。
第二个要点是“定律”。“定律”是物理上的概念,比如一瓶水在气压不变的条件下,达到100度就会从液态变成气态沸腾了。同样,暴力掠夺在什么条件下出现呢?它出现的条件是“血酬成本”。
第三个要点是暴力掠夺不创造财富,只能转移财富。
我解释一下这个定律,先解释成本。很多同学、很多学者看了“血酬定律”以后都说我这个人没良心,不讲道德。我认为,要给道德一个适当的估计,它既不是强大到战无不胜,也不是弱小到什么都不是,它究竟价值多少?
第一是“道德成本”,古人说“杀身成仁,舍身取义。”为了仁义道德可以付出生命,可见仁义道德很值钱。同时按照古人的说法,道德分成仁和义,仁,近似成同情心;义,近似成正义感。我赞成“性善论”,人天生就是有道德的。现在的神经生理学可以证明,我们的同情心长在大脑中一个固定的位置,命名为F5的区域。在所有灵长类动物大脑的运动前皮层有一个区域,里面的神经元叫”镜像神经元”。它是什么意思呢?比如你拿针扎我一下,我皱眉头就显得我很痛苦,你们看到我,也能感觉我很疼,因为你们的镜像神经元像镜子一样反射出来,同样那个部位也被激活了。需要解释的是我们怎么能够扼杀自己的同情心,让我们去伤害别人,杀害别人?
中国古代大量出现饥荒,出现“人吃人”、“人相食”,怎么能下得了手呢?至少有两个方式,北宋创造了一个词叫“两脚羊”,把这个人称为“两脚羊”,吃起人来就像吃羊一样欣然自得了,把你的同情对象放到同情范围之外。吃羊是天理,是天经地义的, 如果有同情心的话也微乎其微。据说人肉的味道跟牛羊肉味差不多,但在牛羊肉市场上,两脚羊的肉比牛羊肉还便宜一大块。可见即使用了“两脚羊”理论去扭曲你的伤害对象,人们还是觉得不对劲,人的同情心是存在的。我们残害同情心、扭曲同情心、遏制同情心的一种技巧,就是两脚羊理论。我们周围存在着大量“两脚羊 ”理论的变形,比如纳粹人杀犹太人,他们先说犹太人是劣等人。当然“两脚羊”还可以向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它不把别人说成牛羊,但是他可以把自己说成神,是天子,这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对落后的,反动的人们下起手来。
还有一个对付同情心很简单、很好的办法,比如说我渴了,你们也渴了,我很同情,但是我的同情心再强,也不会把我的水让给你。镜想神经元就是这样的,人们虽然有同情心但是更同情自己,自己是感同身受。同情心就解释到这里。
我们再讨论正义感。正义感也是天生的,位于中脑系统的尾核和壳核,医学上称之为“鸦片爆肠区”(音),这个区域负责酒瘾、烟瘾。我们看金庸小说的时候,看到正义的人打抱不平就会觉得特过瘾,如果正义感没有实现,心理就会觉得空空的。这个感觉就跟酒瘾、烟瘾样差不多。
正义感怎么估值呢?中国古人有一个非常著名的说法,这句话叫“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比如我的良心,我的道德,我的正义感是70分的水平,但我经常挨饿,饥寒交迫的感觉总达到80、90分的水平。那么虽然我有良心,可是我更有食欲,于是我就显得没良心,到了饭桌上我上来就先抢,不太谦让,不太有礼貌。良心、道德感这种欲望与其他的欲望,比如说衣食温饱这些欲望的比较,我们可以把这称之为一个规律性的东西,它背后的生理机制就是刚才讲的神经元激活程度。这是第一项成本,道德成本。
第二项是机会成本。一个人要抢劫之前一定会想想他是不是有其他方式得到这笔钱。抢劫是一种流血的方式,有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还有第二种方式是流汗、打工;第三种方式比如说卖血、卖器官、卖身;第四种方式,比如家里有古董,祖传的东西拿出去卖。各位想想还有什么?这些是在抢劫之前一定要做的计算。如果流汗能够挣更多的钱就不去抢劫了。
我们可以分析一下机会成本,卖身、卖血、卖器官在古代没有,对历史的影响不大。卖身是历史非常悠久的行业,但是对于男生来说这个选项就弱得多,而抢劫的人通常都是男生。最重要的比较就是劳动,获得1万块钱有两种方式,一个是抢劫,一个是辛辛苦苦地挣。他们之间有没有一种替换的关系?比如说流多少血等于流多少汗?我算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它们之间的关系是1:1.83。什么意思呢?指折寿一年,相当于辛辛苦苦流汗1.83年。
这两个数是根据2003年中国统计年鉴和劳动年鉴算的。2003年那年中国的煤矿工人死亡概率是3.98‰,也就是年初1000个人下去,年底大概四个人躺在下面上不来了。同样在建筑工地当小工,劳动时间差不多,劳动强度差不多,但是死亡率低得多,大概0.08‰。与下井挖煤死亡率相差3.9‰.下井挖煤的人们工资也高,高出2578元。我们能不能设想,这2578元就是对3.9‰死亡率的补偿?大体没问题。
如果我们知道3.9‰值2578块钱,那我们就能算出来1‰值多少钱,662块钱,我们还能算出100‰值6万多块钱,我们还能算出这一条命值66万2千块钱。这个数字是高是低?我们知道有时矿主就赔给煤炭工人3、5万私了,而国家的赔偿标准大概是20万。所以66万是卖命的人开出的价,3-5万是买命的人看出的价,20万是官方出的价。
我们一旦知道这条命值多少钱,我们也很容易算出一个生命年,折寿一年值多少。假设2003年下井挖煤工人平均年龄是30岁,我们可以认为死去的平均寿命也是30岁。而中国男人的预期寿命是70岁,还有40年,我们能够通过死亡率算出每一年值多少钱。计算后,每一年的寿命值1.67万。如果辛辛苦苦打工,在建筑工地当小工挣1.67万要1.83年。这就是血和汗替换率的由来。1:1.83。一旦这个均衡发生变化,这个世界就要变了。如果说卖命一年能够挣16 万呢? 160万呢?我们就能想象到各行各业的人蜂拥而入跑去卖命。反过来如果付出这个劳动,挣的不是1.6万,而是16万,160万,各行各业的人都会好好干活。血汗均衡一旦发生变化,这个世界上用不同生存策略生活的人,就会发生大量的变化。有的时候劳动者大量增加,有的时候强盗和土匪大量增加。机会成本中最大的一个就是血汗替换。
第三个成本,暴力掠夺也得吃饭,也得用各种装备,也要辛辛苦苦挖战壕,打埋伏。如果抢来的东西还不够他花的,这个活也就没法干了。民国初年,河南土匪遍地,抢一个人一般来说能够敲诈勒索200现大洋(折合人民币6000块钱),后来能够掏出来6000块钱的人基本上被抢光了,剩下的能够抢到一盒烟、几斤鸡蛋也放人。好不容易绑了一个人,还不够辛苦钱,这活就没法干了。所以土匪减少。
第四项成本是暴力对抗。这是抢劫最大的成本,要抢劫就难免遭到反抗,遭到政府的镇压,还有同伙内讧,彼此互相残杀。这个道理很简单,取胜,取胜了你就可以吃掉别人,失败了就会被别人吃掉。暴力集团怎么取胜呢的?最简单的道理就是人多势众。
人多势众,获胜的概率就高。用这个道理我们就能解释人类历史的第一步。我们祖先的生存策略是采集、狩猎,这不过是以家庭为中心的十几人、几十人的群体。如果人太多了这点东西不够你采的。那为什么会出现部落呢?部落是十几个采集群体联合的,上百人的组织。这首先不是采集的需要,也不是生产的需要,我们知道一户农民种一块地就行了。畜牧也一样,一家一户或者是一家两户放牛羊就行了。另外也不是狩猎的需要,即使你打一个犀牛十几个人也就够了。它是什么的需要?是暴力对抗的需要。
以“血酬定律”解释中国制度的变迁
奴隶制是怎么诞生的?奴隶制的出现不能用劳动生产力的发展来解释,人类的生产力水平早就有能力创造剩余价值,问题是你有没有能力把这个剩余榨取出来。这才是关键。奴隶制的出现要用暴力来解释。在采集狩猎时代,小型的采集狩猎群体无法控制奴隶的逃亡,无法应付奴隶的反抗,没有榨取剩余劳动力的能力。但是一旦部落形成,方圆一百里之内几乎都是他的亲人,看见了生人就会被抓住,超出了普通人的逃亡能力,榨取剩余的能力出现,这时奴隶也就相应出现了。
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顺序,再往下该解释封建了。封建的定义是什么?大大小小的独立王国上面驾起一个共同的天子,这就是中国古汉语封建的意思。为什么会有封建呢?在《左传》里面有一个解释,周襄王要去请外族的人打郑国,一个著名的大臣开始劝周襄王,他用了一个词就是封建亲戚,把自己的亲戚分邦建国,给他一个地盘,一个头衔,让他在这里建立政权和军队,目的是作为藩镇保卫周天子,“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这就是当年建立封建制度的目的。“凡今天之人莫如兄 ”,抵御外辱没有比亲戚更好的人选了。对方杀过来了,你的左边是你的小弟,你的右边是你的大哥,这种情况下你敢逃吗?就算你真的逃命了,回家之后还怎么做人?
封建制度的实质就是在暴力对抗中发展起来的
亲戚关系将各种各样的利益,人们的情感、同情心都扭在一起用来和暴力对抗。如果亲戚关系不够用,我们还会模拟亲戚,比如说刘、关、张“桃源三结义”,比如说朱元璋认了一堆干儿子,打下一个地方派一个干儿子去当军区司令。这些模拟亲戚的办法都是利用亲属关系提高暴力组织的凝聚力。这个办法古往今来就没断过,蒋介石还认了好多把兄弟的,虽然把兄弟之间也打,但是有个把兄弟比没有把兄弟要好。
欧洲人发明了另外一种封建制度,他们没那么多亲戚,也用类似“结拜”的方式找亲信,比如说我看见一个小伙子特能干,练过少林,还特能打,我跟他说,“怎么样,我给你一千亩地,这一千亩地上还有十来户人家,供应给你装备。我把这个分给你,但是你反过来要也要对我尽一个义务……”这个义务就是要行一个“臣服礼 ”,或者叫做“效忠礼”。臣服礼或者效忠礼行了之后,双方就有了一种固定的关系。如果领主要打仗,骑士要跟着出征,如果领主受了攻击骑士要带着自己的人来抵御。这说明了什么?欧洲的土地所有制不是生产力发展的结果,而是根据暴力资源,根据暴力服务来分配。从罗马帝国崩溃一直到欧洲的兴起,几千年来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封建制度的实质就是在暴力对抗中发展起来的。
封建制度有一大弊病,就是战乱不断。为什么呢?因为每一个封建制度都有很多暴力集团,每一个骑士、每一个王侯都有自己的军队,而且他们之间互相打来打去经常能获得利益。
要计算战争的利益,就要搞清楚一般的军人、普通的士兵和暴力集团的首领收益是大不一样。
诸位回去看看《水浒》第20回。抢回来了20辆车子。怎么分呢?当时有11个首领。偻偻们先开始抬东西,中间一堆是金银财宝,左边一堆是衣服和各种布料,右边一堆是各种杂货。先把掌库的小头目过来,三堆各自取一半拿回去作为集体财产。剩下的每一堆再分为两块, 11个首领均分一块,所有的偻偻均分另外一半。首领有11个,山前山后的喽喽大概有七八百。七八百个偻偻分的一半等于11个首领分的另一半,贫富差距是 1:68。这就是暴力集团内部的收益分配方式。打仗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肯定是偻偻,在后面的是督战和首领。偻偻们冒的风险最高,获得的收益只有头领的 1/68。
美国是不是这样?前几年有一本书很流行叫《魔鬼经济学》。一个哈佛经济学家得到了一份芝加哥大区黑手党的帐本。喽喽和首领的贫富差距是1:44,跟梁山好汉差不多。所以暴力集团首领特别愿意打仗,为一点小事就要打仗。有一个著名的文章,讲唐雎去跟秦王讨价还价,唐雎把秦王激怒了,秦始皇就问唐遂,“听说过天子之怒吗?”唐雎说,“不知道。”秦王说“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唐雎答得也很漂亮,问秦王,“听说过布衣之怒吗?”秦王说,“没听过。”唐雎说,“布衣之怒是浮尸二人,流血五步”这是一次著名的历史场景。我们可以看到,暴力集团的首领一怒,值上百万个人命。把这个地方打下来,虽然死了上千人,上万人,但是新的地盘又获得了新的百姓和土地,完全可以补充他的损失。总的收益还是赚的。
这样的暴力分配机制导致封建时代战乱频繁。比如说中国战国时期,那个时候中国的士兵大概有400万左右,比现在的军人还多。当时人口最多达到6000 万,3000万是女人,3000万男人里面再扣除老人和小孩,当然还有领导干部,剩下1500万壮年男子,大约有1/3到1/4要上战场。那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让人感到非常残酷。 当时的感觉是“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个世界变得太糟糕了。
秦始皇打了天下之后,要建立一种制度。朝廷上有一场争论,有大臣说像周朝一样分封,把自己的亲戚兄弟分到各地坐镇,你不信亲戚,不信兄弟,信谁?有人说不行,以前周朝封了,亲戚隔几代就互相不认了,乱打。争来争去,最后秦始皇说“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就是因为有这些王侯,他们都是暴力集团的首领。他说,“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束兵也”,天下刚刚建立又要封帮建国,这是在树立新的暴力集团。“而求其民心,岂不难栽?”要求得安宁,这不是缘木求鱼吗?于是废封建、立郡县。秦始皇建立了郡县制。如果说这是封建主义,“义”是规则、制度、意识形态。谁来主这个义呢?是不是郡县掌管就说得算呢?我取了个名字叫“官家主义”。
官家主义是对封建的改良
“ 官家”在古汉语里的第一个意思就是指“皇帝”;第二个意思是指“衙门”。皇帝立的主义叫王法、部门、条条块块;衙门立的法叫地方法规、部门法规;官员个人也能立法吗?能。那叫“潜规则”。皇帝、衙门和个人都在自己的地盘里立法定规,这样整体就形成了“官家主义”,“官家主义”又分为王法、地方法规和潜规则。
如果皇帝强大,像朱元璋那样,就能拟制潜规则和地方法规。如果衙门强大、条条块块强大,像唐朝藩镇割据,它在自己的地盘里说了算,把自己的职位传给自己的儿子,几乎就是 “封建主义”复辟。官僚、个人如果强大,我们就能够看到“潜规则”盛行。这三个主体互相之间争夺底盘,最后形成一个总体主义的动态结构,合称“官家主义 ”。
官家主义是对封建的改良。在这个时代通常能够获得200多年的安宁。在这个世界里暴力浓度下降了,人们虽然被迫要行点贿、塞个红包,但是总比拉你上战场卖命要好得多。中国“官家主义“一度领先世界,人们都羡慕“官家文明”。这就是我们中华文明的特产官家主义。
官家主义和封建主义有什么区别?打个比方,官家主义就像一个上市公司,皇帝带着一帮贵族打了天下,坐了江山,就上市了。皇帝当董事长,贵族当大股东,小的就当股民了,你可以投投票,但是一般情况下你不能直接参与管理。到年底分红,如果经营得好就多分点,经营得不好就少分点。比如说明朝的徐达,像战神一般的人,分王之后每年分多少红?两万担大米。一担大米将近200斤,折合成现在大概是300块钱,两万担,年收入大概是二、三百万。这是当时中国最高官员的收入。但是当时谁来管理国家呢?是皇帝通过科举制度选拔了一批官员,他们是代理人,销售经理、车间主任来管理国家。这就是“官家主义”的结构。
比较起来,封建主义更像一个商会,一帮小老板,共同推举一个有威望的、能打的大老板当自己商会的会长,大家经常集体行动,有事互相帮助,有什么事得听老大的,但是会长就是会长,我的财产就是我的财产,我的地盘我说得算,我的公司你不能插手。
封建制和官家主义两者发生重大变化的时候,实际上中国的生产力没什么变化。我在图书馆见到1000年前出的犁挂,和我插队时用的差不多。奴隶在部落时代有,在封建时代也有,奴隶制本身不是一个独立的制度,奴隶散布在各个时期,我列出来是因为历史唯物主义把它强调得很重。
解释这一系列的变化,用暴力对抗可以解释得很好。
暴力集团和生产集团的关系
再往下就是资本主义。资产阶级这个生产集团当家作主,控制了军队,用董事会的方式来决策和管理,于是生产集团就控制了暴力集团。他们成了立法立规的人,这个世界就变成了资本主义。
暴力掠夺不创造财富。这个道理极其简单。财富的定义就是有价值的东西,财富从哪儿来?天地生财,遍地都是可采集的野果。遍地都是牛羊,可以去打,去狩猎;另外一个就是劳动创造。
接下来就一定要讲暴力集团与生产集团的关系了。暴力集团和生产集团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我先讲一个故事。
1913 年,军阀混战天下大乱,四川省境内有个广汉县,是川陕大道的必经之处。广汉境内有五波土匪,抢来抢去,一个人来了他们抢,几十个人他们也抢,最后人家请了保镖,甚至于一个排的兵力全副武装,还是被抢。抢来抢去这条路就没人走了,土匪没有饭吃了,就开会讨论改革,他们达成了协议。广汉境内100里的道路分作 5段,每一波土匪分20里。在20里处的路口建一个收费站,再过20里处第二波土匪再建一个收费站。至于收费的标准,空手客收5毛钱,小商小贩收 1块钱,大宗客户价格面议。以当时购买力说,一个现大洋相当于现在35、6块钱人民币,空手客就是16、7块钱,小商小贩是35、6块钱。
土匪都按照规矩来做,这20里之内肯定不再抢了,保护这20里的安全。渐渐地土匪就有了一笔固定的收益。马上把政策推广到广汉全县,广汉全县想了想,好不容易一年辛辛苦苦,被人抢走了,那还会有人种地吗?于是土匪决心“改革”,开始招商引资,保证不抢,有外面的土匪来抢我们替你把他打走。你收的粮食,每一亩地一年交一斗谷就行了,收费标准定得清清楚楚了。当时亩产大概是两担,一斗谷是5%的税率,比儒家的税率还要好。如果谁多收了,当地的村长去告,土匪头子找到他了就给毙了,真是“执法森严”。
血酬的上升——“法酬”
首先土匪的收入叫什么呢?叫保护费也可以,还可以叫血酬,因为它是暴力掠夺带来的收益。但是比血酬高级了,有节制的抢劫还叫血酬吗?它包含了自己对自己的约束。
我编了一个词,叫“法酬”。人家有法了,你就得承认人家是个法。“法酬”是“血酬”的升华、变形、提高、升级版。这个法酬之中包含了自我约束,也包含了对对方的尊重。经济学里没有“法酬”这个概念。我请教了搞财政的专家,我说,“中国历史有这么一笔钱怎么叫?取之于民100万,用之于民20万,行政管理费 10万。还有70万的剩余,我用这70万给我们家盖房子、修祖坟,养着后宫三千,剩下的钱修后花园,修园明园,修颐和园,修祖坟,修十三陵,修秦皇陵。这一大笔不能不说是剩余吧?请问这个剩余怎么称呼?”那个财政专家不知怎么说了。我说这个词就是“法酬”。法酬等于税收总额减去公共开支的剩余部分。
我们现在就讨论法酬。暴力掠夺不创造财富,但暴力跟生产发生了一种关系,这个关系是什么样的关系?各位知道“拉夫尔曲线”吗?美国经济学家拉夫尔给总统讲税收的原理,税率和税收总额的关系,被称为拉夫尔曲线。
税收总额和税率有什么关系?取10%的税率收10个亿;20%的税率收19个亿;25%的税率收23个亿;到30%的税率,税收总额又降下来了。100% 的税率呢?税收总额为零,因为那时就没人创造财富了。就跟抢劫一样,抢来抢去没人走了,你也就没有收入了。在这里25%就是“最佳抢劫率“,再多抢,抢劫的总额就会下降了。我们用这个曲线可以解释土匪的行为。
当然,如果他不是广汉境内的土匪,是路过的土匪,今天抢完广汉,后天到广西去抢,最佳抢劫率是多少?百分之百。这就是一锤子买卖。这就是流寇,相对来说土匪还是好人,因为土匪是讲法酬的,人家有个法,有节制,而流寇是没有节制的。
最佳抢劫率,这是暴力集团和生产集团的第一个关系。
老子曲线——法酬与自由
再举个例子,关于梁山彝族有一个故事。有个清朝黑彝人叫刘宇青(音),他1877年写了一封信,告诉自己的子孙万代将来怎么搞好生产。彝族社会有三个阶层,最高层的贵族叫黑彝,他们说自己的骨头是黑的,打起仗里英勇无畏;第二层是贫民百姓,跟我们一样,是凡人,骨头是白骨,他们要给黑彝贵族纳税。黑彝带着白彝去打仗,到汉族抢来奴隶叫娃子,外面耕地的一般叫做娃子。
刘宇青说,他的祖先在明万历年间有好几百个娃子,但是这帮奴隶偷懒不干活,早上起来哄他们下地干活,他们出力不勤,打猎不中,还总偷吃偷喝,不断偷懒。最后年底下来发现他们种地、狩猎的东西还不够他们自己吃的。奴隶制闹到这个份上就成了赔本的买卖。它的收益为零。所以开始改革。他的祖先把所有的土地分作两半,一半自己留着,另外一半分给所有的娃子,鼓励他们安家立业,原来是集体宿舍,现在全村到处都可以住,最好都成家,一家给一点地,没有农具再分点农具,但是每次种自己的地之前先把我的地种了,收割庄家之前先给我的庄家收了。你得先公后私。学过历史知道这是“井田制”。这个制度获得了巨大的收益,这一半土地的收益能顶上过去全部土地的收益。这就是过去制度的优越性和大包干的优越性。
但是很快这个收益开始下降。又过了一百年,当年享受政策恩惠的那批人都死绝了,他们的子孙觉得天生就应该这样,于是在主人家地里干活偷懒,好好种自己的自留地,不好好种公家的土地。然后又改革,把所有的公田全分了,以后收50%的地租。把集体的地分田单干,弱者取得了明显的收益,地主省心了,不用去催他们去干活了,收益就来了。
这个关系说明了什么呢?老子有那么一句话:将予取之,必固予之;毛泽东说“必先予之”;《周书》上有一个说法叫“必估予之”。老子的说法是,你一定得给人家点东西才能取得东西。毛泽东的说法是你得先给人家点东西才能取得东西。这是不同三个时代的说法。不管是什么,总之你得给人家点东西。给什么呢?比如说给别人一块地,相应地给他土地使用权、经营权、产权,也就是给他支配这个东西的自由,支配自己劳动力的自由,支配土地的自由,支配生产资料的自由。
这个东西我们又可以画一条线,称之为“老子曲线”。
这边是自由,比如说经营自由、交易贸易自由,这边是法酬。如果自由为零,就像当年刘宇青的祖先,什么都管了,集中居住,集中上工,集中生产,集中收得,人身自由和财产自由都没有,最后打下来的粮食不够自己吃,法酬也就没有了。多一点自由,就变成井田制了,再多一点就是大包干了。自由增加了,法酬也增加了,还省心。但是走到这儿就是最佳自由点。对统治集团来说这就是最佳自由度。到这儿就行了,如果自由再增加,就是舆论监督、选举自由、民主等等。这个自由再增加,法酬就要下跌了,等到全体人民政治、经济、人身自由都齐了,这个法酬也为零了。就像阿扁,好不容易弄点钱,最后都让人追回来了,这个也很惨。到了这儿,生产集团和暴力掠夺集团就会分道扬镳,再往前改革就困难了,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老子曲线”。
这就是暴力掠夺与生产集团的第二条关系。
元规则——暴力集团说了算
我们在这两个曲线里发现一个共同点,就是给多少自由、收多少税是由谁说得算?是由暴力集团,由骨头最硬的那个人说得算。我称之为“元规则”。元规则的意思就是决定规则的规则,根本性的规则,也就是说暴力最强者说得算。当然这里我们也要注意,暴力集团不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要考虑到利益最大化,就应该考虑这两点,就是最佳自由度和最佳自由点。如果过了头,就要考虑到被统治者、生产集团偷懒、逃亡甚至于反抗,这些决策都会使他的成本上升,收益下降。为了追求最高的收益,还要对生产集团作出让步。这是暴力集团和统治集团的关系。
生产集团与暴力集团共同创造历史
刚才我用“血酬定律”的三个要点来解释中国制度的变迁,解释了劳动者和生产者关系的变化,暴力集团和生产集团之间关系的变化,以及社会上种种制度,包括政治制度、经济制度的大变革。
我是从暴力集团的视角看问题的,但是唯物史观的角度也是有价值的,它的价值在什么时候凸显出来?在马克思生活的资本阶级时代。生产力为了追求更高的效率确实可以决定生产关系了。
在资本家当家作主之前,我认为“血酬史观”的解释更有说服力。进入了资本主义时代“血酬史观”不是不管用了,而是变得有点多余了,因为那个时候直接的暴力者就是资产阶级,他们当家作主。作为生产阶级的首领、生产各个要素的组织者、市场需求的发现者,生产集团的首领当家作主了,立法立规了,他们成了暴力最强者,他们控制了军队、控制了国家机器,这时候生产集团控制了暴力集团,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心愿立法;这个时候经济基础确实可以决定上层建筑了。
资本主义再往前发展不仅仅是资产阶级当家作主,老百姓也可以投票了,工人也可以投票了,也可以立法,进入了普选制的时代。工会也有了强大的力量,也可以对立法施加影响,这个时候就进入了“民主主义”时代。可能最好的解释是康德想象的“自由史观”,从自由曲线来解释历史的演变。
不管是自由史观还是血酬史观,都适合于某一个时代。那有没有一个普遍的适合于所有时代的规律?我想象的一种历史观是这样的,我们可以把暴力集团看作食肉动物,把生产集团看作食草动物,其中有牛、有羊、有马等等,都是不同的物种。不同的物种是不同生产策略的载体,暴力掠夺是一种生存策略,畜牧是一种生存策略,种地是一种生存策略,做生意也是一种生存策略,在整个世界上互相竞争,物竞天择,加上天地造化,像“进化论”一样演进构成了一个整体的历史观。从任何一个角度观察历史,这些不同的策略、不同的视点、不同的角度综合起来就是历史发展的整个图象。
这种历史观我称之为“造化史观”,和名称很糟的“社会达尔文主义 ”有点近似。但“社会达尔文主义”的选择单位是不是物种,是种族。而这个造化史观,它的选择单位不是物种,是不同的生存策略。这个不同的生存策略可以随时转换,如果合算了狼就会变成羊,如果不合算羊还是会变成狼。不是说人笨就永远笨了,劣等种族一旦改革,吸取了先进文明后就变成了优秀的种族。
谢谢大家。
2009年3月25日星期三
计划去杭州
我至今仍记得毕业前的那次招聘会,一个台湾老板拉我单独谈了半个多小时,让我一个非计算机专业本科生受宠若惊。他在杭州开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想雇我过去顶梁(或说背锅)。具体条件还没谈,只希望我能把户口从上海迁去杭州,和他的公司绑在一块。和他同来的人事小姐是个杭州本地人,她私下和我说如果她是我一定不会放弃上海户口。这事后来还是黄了,快过年的时候他们还打电话来,邀请我全家去杭州看看他们公司。台湾人的人情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真是让我佩服不已。
杭州是一个创业的城市,不仅是浙商的传统,还有宽松的创业环境。那家软件公司现在倒没倒不好说,但马云和阿里巴巴淘宝的成功足以说明问题。上海就不行,这地方历史上和今天一直是官僚和买办的根据地。
十二岁以前我在杭州住过六年,那时父母的单位还在那里,对这个城市还是有感情的。高一的时候全年级去那里旅游,我半夜喝了个烂醉,只穿一条裤衩睡在大街上让几个同学抬回来。干出这么丢脸的事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醉在了西湖边。
本周几个朋友计划去杭州,同行的还有一对外国夫妇,老公英国人,三年前还一起爬过黄山。他和太太去年结婚,太太是个韩国人,只会一点中文。所以这次的计划准备一定要周密,不希望因语言或习惯的原因造成任何麻烦,对这个城市留下不好的印象。
昨天发现了这张专辑,乐队出自杭州。就连这网站也备案在浙江(网站和乐队没有任何关系,出自同一城市纯属巧合)。
YouTube 又被“墙”了,还好我们个个都有崂山道士的穿墙本领。这个音乐网站什么时候“被自杀”不好说,还是复制一首出来以防不测吧:
体制反对暴力
-- 与人乐队
呃…现在开会
呃…我来说两句
请大家不要笑
呃…请大家保持肃静
我要说一说:
什么叫板儿砖哪
什么叫改锥呀
什么叫少林寺
什么叫双节棍
什么叫斧头啊
什么叫镰刀啊
什么叫六月的鲜花
什么叫糖衣炮弹
这些不是工具
这统统属于凶器
凶器导致暴力
体制反对暴力!
啊…人民热爱你
啊…全都是为了你
想想这里朋友如此关心你
人民在城市的角落里监视着你
斗争带给我们无穷的乐趣
与人民为敌人民会踩死你
呃…继续开会!
我再补充两句!
请大家不要笑
请大家保持肃静
什么叫武装带呀?
什么叫大头鞋呀?
什么叫手铐啊?
什么叫电棍呢?
什么叫老虎凳?
什么叫喷气式?
什么叫坦白从宽?
什么叫抗拒从严?
这些不是凶器
这统统属于工具
工具反对暴力
体制反对暴力
啊…人民热爱你
啊…全都是为了你
想想这里朋友如此关心你
人民在城市的角落里监视着你
斗争带给我们无穷的乐趣
与人与人为敌人民会踩死你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
其乐无穷啊同志们
我们会做你父亲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母亲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爷爷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奶奶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叔叔阿姨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婶子大娘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大爷你大爷你大爷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女朋友你女朋友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以前女朋友你以前女朋友的工作
我们会做你以前$※女朋友【#$
2009年3月24日星期二
2009年3月20日星期五
【转帖】真相与立场
本月已 Ctrl+C/V 了不少文章,何妨多此一篇。根深蒂固的偏见一度使我相信在新浪这种地方不会找到如此理性的博主。可现在我赞同此文中的每一条。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7b739f0100cfb2.html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97b739f0100cfb2.html
追问王亭亭事件真相之四:
真相与立场
萧瀚
1. 任何事件,真相都是最重要的,但是当一个社会没有基本的言论自由、新闻出版自由的时候,无法得到真相的时候,立场就很重要,甚至是最重要的。
2. 立场的决定方式很简单,当真相被操控于强势者之手的时候,或者强势者傲慢地拒绝与弱势者平等对话的时候,站在弱势者的立场就是正确的。
3. 相对于真相而言,仅仅这样站队可能会出错,但对的概率,也就是接近真相的概率更高,所以应该站在弱势者一边。
4. 这种站队的做法由于是在无法获得真相的基础上,所以出于谨慎和人道主义,可以不针对代表强势者的具体个人提出谴责和批评。
5. 由于为强势者工作的具体个人,其所负有的职业职责如果是掩盖真相和保持沉默,那么他们就违背了更高的基本准则,就是人之为人的基本准则,如果因此而受到舆论的谴责,被舆论所批评也是他们应当承受的。
6. 强势者和弱势者会在特定情形下发生地位的转变,因此公共议论的参与者在真相的求索过程中,适时地转变立场也是正常的。但是,这就要非常具体而谨慎地把握,尤其要注意的是对具体的人尽量不能批评错——夸错了没关系。
7. 缺乏言论自由的舆论环境,会导致真相被人为扭曲,有义务披露真相的强势者如果不尽自己的义务披露真相,它就应当为此承担不利于自己的后果。
8. 国人通常喜欢质疑个人行为的动机,常喜欢做诛心之论,这是公共议论中最愚蠢的做法,它将导致公共议论的不可能。诛心之论只有在对掌握公权力者作出时才是正确的,因为他们所掌握的公权力意味着社会有权利以任何和平的方式质疑。
9. 一般情况下,真实发生的行为本身就足够讨论问题,根本不需要去了解行为者内在的动机,对弱势者的正当行为进行“作秀”、“炒作”、“借机出名“之类的诛心之论,正是强势者最喜欢的助阵。所以这种诛心之论,只要是针对弱势者,几乎在所有情况下都是助纣为虐之举。
10. 当真相被操控,难以明了的时候,对强势者、掌握公权力者的恶意推测,恰恰可以逼迫他们公开真相,而对弱势者的恶意推定只会雪上加霜,导致强势者更强,弱势者更弱。
11. 因对强势者以及公权力掌握者的恶意推定,导致他们被迫公开信息,只有当中立的媒体或其他机构独立调查之后得出的真相,如果是有利于强势者的真相结果,那么,最初对他们恶意推定者,既可以道歉,也可以不道歉,但涉及到具体个人的错误谴责,则应该针对具体人道歉。
12. 出现上述第十一条情况之后,对撒谎和涉嫌欺诈的伪弱势者,亦应当予以谴责,因为他们败坏了公共议论的应有秩序,但参与公共议论者不必因此而在另外的事件中噤声,只要外在条件没有改变,应当一如既往地站在弱势者的一边。
13. 有人可能会说,在缺乏言论自由的地方,做强势者很倒霉,难道他们一定要承受这种可能的冤枉吗?是的,从促进社会权利平衡的角度看,他们必须要承受这种可能的冤枉,只有这样才能促使他们积极公开信息,而不至于构成对弱势者的侵害。
14. 只要没有言论、新闻出版自由,在真相无法了解的情况下,鸡蛋和石头的较量中,应该永远站在鸡蛋的一边。
2009年3月18日於追遠堂
2009年3月17日星期二
APTX4869
十三年前,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被击昏后喂下了这种代号 APTX4869 的实验药物。奇迹发生了,他返老还童(用词不准确,高中生不能算老)变成了小学生江户川柯南。于是开始了一系列冒险。
许多年后,故事还在继续。故事里的人永远不老,而看片的人们来来去去一代又一代。我好像只追到400集左右。记得片头片尾曲还都挺好听,也因此知道了仓木麻衣和 Garnet Crow。其实还是在一百多集的时候,剧情就开始重复拼凑,一如很多热销的日本动画片系列剧,玩起了套路。想想也很无奈,剧组的人也要吃饭、结婚、生孩子、供房子,也要有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而搞文艺创作的人,光靠一时的灵感突现,不走套路是很难养活自己的,要不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今天回到这个国内粉丝的网站,它居然还在更新:
http://www.aptx.cn/
顿首一拜。爱生活,爱动漫。
2009年3月13日星期五
【转贴】《圣斗士星矢》暴露的斗争黑幕
《圣斗士星矢》暴露的斗争黑幕
一部漏洞百出情节重复对白肉麻啰唆人物刻画单一的动漫绵延了近二十年80一代的情结,每一个人都曾用稚嫩的声音在挥拳打向同桌的你时都会伴以“庐山升龙霸 ”抑或是“凤翼天翔”的怒吼,每一个人都曾迷恋青铜不死五大贱人之一(不被痛打就不发挥实力故曰贱),或者十二黄金之一,而其中的大多数都没有选择圣斗士的主角星矢,并且这大多数中的大多数都表示过对这个领衔贱人的鄙视。
于是问题就来了,他,星矢,论耍酷不及一辉,帅气不及紫龙,英俊不及冰河,柔美不及瞬,为什么会是领衔主角?
车田正美很熟悉希腊神话,这是人所共知的,但实际上,车田正美真正洞彻透析的是政治,确切的讲,是东方传统政治智慧。在主角的安排上,我不禁对车老佩服到缩阳入腹。
《走向共和》里瞿鸿穖对学生吴毓昌如是说:“老佛爷哪里在乎你贪污玩闹,可你要跟她离心离德,你死去吧!这一点呀,那么多年,咱们竟然就没看明白!可你看人家出的牌,张张都是政治牌、屁股牌─ ─人家玩着、闹着,搞女人,搂钱财,可人家永远政治上正确,屁股坐的永远是正确的地方。那才叫高!毓昌啊,清洁的道德牌打不过肮脏的屁股牌啊!咱们从一开始就败了!”
老瞿一生所悟,车田正美一笔道出,星矢能够成为主角,关键就在于政治立场永远坚定,政治素质永远过硬!
此足为80一代入仕者戒!
让我们好好分析一下青铜五大贱人在政治立场上存在的各种问题。
青铜五贱人出身最牛叉的无疑是紫龙,童虎的实力资历恐怕无人能出其右,但是在撒加叛乱的时候,童虎躲在庐山死活不出来,五青铜血战圣域雅典娜命在顷刻也不出手,我知道会有人说这是要镇守封印不能擅离职守,靠,雅典娜要是挂了组织就没了,镇不镇守又有何妨?
所以严格来讲在撒加路线和雅典娜路线产生重大分歧的危机时刻,童虎选择了中立观望,况且资历实力在那里摆着,功高震主,尾大不掉,而紫龙对于童老师表现出了不亚于雅典娜的忠诚,这就很成问题了,所以紫龙虽然在五大贱人之中最为帅气,而且其战斗也最为煽情,但是在雅典娜心里,小龙同学不作考虑。
但是紫龙的地位仅次于星矢,雅典娜和他单独精神交流的次数也仅少于星矢,一方面是小龙同学和星矢私交最好,可以算作红外围,而且干群关系过硬,另一方面,也是借此平衡和怀柔童虎老将军。
冰河的师傅是卡妙,也正是因为卡妙的错误,冰河不可能成为主角。童虎中立,而卡妙就严重得多。直接参与了撒加路线。虽然是被骗,但是政治上可以犯罪,却坚决不能犯错。而且卡妙和米罗私底下的小山头小派系也令雅典娜心中不满。雅典娜把罪人加隆留在身边米罗竟然毫不知情,足以说明雅典娜彻底对米罗 pass。
因此冰河不能做主角就很容易理解了。
一辉的政治错误又比以上几位更为严重,直接参加了撒加叛乱,而且干群关系也极其糟糕。加上实力比较强圣衣又有自我修复功能使之对雅典娜的依赖性要大大小于另外几位。
属下什么时候最忠诚?别无选择的时候最忠诚!
一辉还公开宣称自己是无神论者。这就决定了他和所有大佬的决裂。就是到了海皇冥界都不可能被重用。
某种程度上,一辉就是圣斗士里的鲁迅。不能容于民国,也不可能容于新中国。
这样一个政治愤青,他的直系亲属当然也就跟着玩完了。所以可怜的瞬就不多说了。
而仔细观察一下星矢,他的师傅魔铃是五贱人师傅里最菜的一个,恐怕悍一点的白银就可以将其秒杀。所以星矢基本上等同于无产阶级出身,两把菜刀闹革命,魔铃的实力资望是决不可能拉山头的,混到死也无非是娘子军或者文工团。星矢除了跟定雅典娜,别无选择。
其次,星矢是在圣域里大学毕业的,也是唯一一个圣域修炼的人,虽然魔铃地位卑下,但是圣域却是不折不扣的中央党校。星矢在中央系统学习的经历是其余四人永远无法享有的。用易中天的语风来形容就是,出身很低,起点很高。
再次,每个圣斗士在恶战中都会呼唤雅典娜,歌颂雅典娜,向雅典娜表忠心,但是星矢表露的最多,而且次次都有新鲜玩意,政治斗争非常重要的一条就是舆论先行,占领理论高地。这也充分表现了党校子弟坚实的理论功底。星矢在政策宣传方面对于雅典娜精神的领会,在斗争行动中对于雅典娜主义的贯彻,在理论联系实际,实践总结理论方面的创新,无疑是与时俱进的,是与其坚定的政治信仰分不开的,是个人修养素质的充分体现。
最后,星矢是可以被用来黏合各派势力的润滑剂。紫龙童虎集团自然不必多说。在斗争后期,星矢往往和瞬结伴同行,这恐怕是雅典娜刻意安排。因为一辉实力暴涨的太厉害,其余四人见了黄金十二人跟追星族似的,但是一辉已隐然可以分庭抗礼,而且穿的还只是青铜圣衣。通过星矢和瞬的联系怀柔一辉,雅典娜用心良苦。这也看出来星矢的确是“你办事,我放心”,在五大贱人里,星矢拥有小蜜的人数和质量都是上上成,萨尔娜和美惠,一个俏娇野性,一个温婉多情,都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但是星矢一概抛掷脑后,不怕和有严重变性倾向的瞬搅在一起惹祸上身闹出个青铜断背山,坚决贯彻雅典娜的策略,忠勇二字当之无愧。
冰河实力属于中游,况且卡妙已死,成不了什么气候,雅典娜对于冰河的冷落非常明显。冰河后期主动贴近人缘最好最够义气的紫龙,希望可以不脱离组织,但也只是苟延残喘。这一点可以看出雅典娜为什么可以在诸大佬斗争中屡次胜出。如海皇冥王之流对于垃圾下属往往直接抛弃,而雅典娜不动声色的冷处理还可以让冰河发挥余热,同时稳住米罗,再私下引进加隆进行牵制,同时卖个顺水人情给紫龙童虎集团,一举多得,政治手腕高明的紧。
综合以上分析,圣斗士主角,除了星矢,没有人可以胜任。《圣斗士》实际上是一部意思深远的政治动漫作品。车田正美深邃的笔触和见底足以使之永垂不朽。但其中暴露的残酷的斗争现实在不应该被广大青少年过早接触。建议有关部门予以封杀。
2009年3月11日星期三
听啥好呢
每天地铁里的时光,大多插着耳机度过。除了玩游戏,听播客也是一个比较放松的选择。最近我的手机里放的全是静雅思听的节目。内容是好内容,不过听多了也烦,尤其是想看书或是考虑点问题的时候。无奈,只好把手机里的铃声翻出来当音乐听。除了自带的铃声,下面这些是自己收集的:
元旦在河北滑雪,一哥们的短信铃声就是这个。那花花公子和我同年,旅行的时候却是单身,这首歌很符合他当时的状态:
源自刚玩过的一款 PSP 游戏,音乐够劲爆,正好用作每天的起床号:
《辛德勒的名单》我不记得看过;州长大人《真实的谎言》也太久远了;《闻香识女人》里阿尔帕奇诺扮演的那个瞎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他和女人跳舞的时候用的曲子:
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男人还是挺有味道的: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瞎子把车飙得飞快,靠着助驾的解说,每个转弯都恰到好处的惊险。在学校的奖台上,瞎子慷慨陈词,批判奴性的教育制度。NND,这么精彩的情节台词我居然一句都想不起来。大约是时候该翻出来重温一下瞎子是怎么骂人的。
元旦在河北滑雪,一哥们的短信铃声就是这个。那花花公子和我同年,旅行的时候却是单身,这首歌很符合他当时的状态:
源自刚玩过的一款 PSP 游戏,音乐够劲爆,正好用作每天的起床号:
《辛德勒的名单》我不记得看过;州长大人《真实的谎言》也太久远了;《闻香识女人》里阿尔帕奇诺扮演的那个瞎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他和女人跳舞的时候用的曲子:
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男人还是挺有味道的: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瞎子把车飙得飞快,靠着助驾的解说,每个转弯都恰到好处的惊险。在学校的奖台上,瞎子慷慨陈词,批判奴性的教育制度。NND,这么精彩的情节台词我居然一句都想不起来。大约是时候该翻出来重温一下瞎子是怎么骂人的。
2009年3月5日星期四
【转帖】不能说的事情
不能说的事情
赵六 翻译
第三章的原文可以参见
http://www.paulgraham.com/say.html
第三章 不能说的事情
不知道你是否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偶然看到了自己的一张老照片,却被自己那时的形象小小地雷了一下。我真是那么穿的?没错,这是真的,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扮得那么傻。这就是看不见的时尚演化,就如同我们所在的地球,一直都在不停地运动,而我们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是真正令我吃惊的是,我发现在我们的周围,还存在着另外一种道德时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时尚同样是不可捉摸的,看不到的,但是却更加危险。衣着时尚是对好的设计的误读,道德时尚却是对善的误读。奇装异服,最多令人嘲笑你,但是具有暴力因素的道德时尚却可以令你被火刑,放逐,监禁,甚至被肉体消灭。
如果你有时间机器,不管你回到过去的什么地方,有那么一件事情一定要注意:小心说话!我们现在认为无害的观点,有可能导致你的极大麻烦。你注意到了吗,我在前文就曾经说了一个可能会给我带来极大麻烦的事情,和伽利略的遭遇类似,那就是我说了地球在移动。
书呆子们经常遇到麻烦,因为他们说不得体的话,穿着也跟不上潮流,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常常拥有很好的思想。然而世俗对这几点特质的忍耐底线却是依次减低的。这种情况好像贯穿了整个历史:在每一个时期,人们总是相信那些荒谬的事情,并且强烈的认为如果提出其他的意见,将会遭遇到极可怕的灾难。
我们的时代有何不同?对于任何熟读历史的人来说,答案几乎可以是确定的NO!如果说我们所处的是第一个获得了所有真知的时代,这得是多么大的一个奇迹啊。让人焦虑的是,哪些东西是我们现在所深信不疑的,但又会招致未来的嘲笑呢?如果有人乘坐时间机器从未来回到现在,有什么东西是他要留意不能说的?这就是我想在此研究的东西。但是我不想用现在流行的某些危言耸听来吓唬你们,我想要找的是一些更为基本的规则,可以指导我们什么话不能说--并且在任何时代都有效。
3.1 小测试
让我们先从一个小测验开始吧:有什么观点是你不情愿公开地对你的同事讲的吗?如果你的答案是没有,那么也许你应该停下来并思考一下了。如果你深信不疑的东西都是你应该相信的,真的是个巧合吗?可能不是。更大的可能是你接受了所有那些灌输给你的东西。
你也许会争辩说,我自己已经独立思考了所有那些观点,而且我所同意的恰恰也都是那些正统思想。这同样不大可能,因为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你也会。制作地图的人会故意地制造些小错误,这样的话,有人盗版的话,他们就能很快发现。盗版的地图上有着同样的错误,这是非常方便的指控证据。就像历史上的其他时代一样,我们的道德地图里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并且,其中有些错误也是有意添加的。你的争辩在我看来,就像是那些1972年的人声称他们经过自己的判断后觉得“喇叭裤”是一种非常好的设计一样。
如果你现在相信所有那些你应该相信的东西,那么如果你成长在南北战争前的南方农场主中间,或者你成长在1930年左右的德国,或者你是公元1200年的蒙古人,那会怎样,你又会相信什么?
在一个理想化的时代里,如果你有什么东西不敢大声的说出来,是你的问题。但是在达到这一理想时代之前,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不认为你有什么东西不能公开,那么你应该真正反思一下,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3.2 trouble
那么究竟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一种方法就是看看那些惹了麻烦的人说了些什么。当然,我们不是仅仅去寻找那些不能说的禁忌,我们真正要找的是那些1.不能说并且是正确的,或者是2.有很大可能是正确的东西,对这类问题应该保留开放的态度。然而大部分惹上麻烦的那些言论,一般都处于前面两点的范围。没有人会因为说了2+2=5或者说皮斯堡的人有10英尺高而惹上麻烦,这种明显的错误只会被当作玩笑,或者更差一点,你可能会被认为神志不清。但是其他人不会因为你的言论而恼火。真正让他们恼火的是那些他们自己也有可能相信的言论。我怀疑,那些让他们最为抓狂的东西很有可能都是正确的。
如果伽利略说生活在帕多瓦的人有10英尺高,那么他有可能被当作无害的怪人对待。但是当他说地球在是围绕太阳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教会知道这会让人们对这种可能性进行考虑。可以肯定的是,当我们回溯历史的时候,这一经验法则工作的很好。有很多让人惹上麻烦的言论在现在看来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很有可能,今天的(至少)一部分异端邪说会在将来得到认同。
3.3 异端邪说
这还不是所有的答案,如果恰巧没有人因为某种言论而惹上麻烦,或者因为某种想法太过争议性而没有人敢于公开表达,那么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些想法的存在呢?
一种方法就是去领会这个词的意义:异端邪说(heresy)。在历史上的每个时期,总会有许多言论被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然后被打倒,由此人们便没有机会来从容分辨到底这些言论是对是错了。在西方历史上,“亵渎神灵”,“亵渎圣物”以及“左道邪说”就是这类标签。在现代呢,类似作用的标签则是“不道德的”,“不合体统的”,以及“非美国的”。当然,现在的这种标签已经不那么令人如坐针毡了,人们也常常利用这些标签来说反话。不过,在历史上,这种标签还真是很有威力。
举例来说,“失败主义者”这个词,现在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政治含义了。但是在1917年的德国,这个标签绝对是个厉害的武器,它曾经被鲁登道夫用来清洗那些希望签订和约的人。在二战前期,这个词也曾被丘吉尔及其拥趸所广泛使用,以便让那些反对者们闭嘴。在1940年,任何反对丘吉尔激进政策的人,都被贴上了“失败主义者”的标签。而那些人的反对意见究竟是对是错?据常理推断,那时没有人敢问过。
时至今日,我们还有类似的标签,而且还不少,从万能的“不合时宜”到令人恐惧的“分裂分子(divisive)”。在任何时代,我们都能发现这种标签,方法就是看看人们对他们所反对的真理是怎样称呼的。当一个政治家说他的对手是错误的,这是一种最直接的批评,但是如果他攻击一种言论是“造成不和的”或者是“种族倾向的”,但又不说明这种言论为什么是错误的,那我们就要留心这种人了。
因此,如果你想找到那些会被未来访客所嘲笑的当代禁忌,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从这些标签入手。你可以随便说一个标签,比如“大男子主义”,然后试着想一想这个标签会被用到哪些方面?对其每种用法,都是正确的吗?你可能会问,难道随便找一个标签然后就这样开始?没错,就这样,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随机,最先出现在你脑子里的标签通常都是那种貌似合理的,你可能已经隐约注意到的,但却从没来得及去认真思考过的东西。
在1989年,有一些聪明的研究者做了一个实验,通过追踪医生在检查肺癌影像照片时眼球的运动,他们发现,即使这些影像分析医师漏掉了一些病灶,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曾在这些病灶点上留意过。这说明他们的部分大脑已经发现了那里有些特别的东西,但却没有引起上层的意识注意。我认为有很多有意思的“左道邪说”其实早已在我们的大脑里自然形成了,如果我们能够暂时关掉头脑中的自我审查,它们就会自然地浮现出来。
3.4 时间和空间
如果我们能看到未来,自然就会知道哪些现代思潮是荒谬的。但这是做不到的,不过至少有一点还不错,我们可以回看历史。看看那些曾经是真理但现在看来却很可笑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现在的错误。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一般都是一种进步的表现。在某些领域,比如物理学,如果我们不同意前辈的观念,那是因为他们是错误的而我们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我们进入其他的(那些非科学的)领域,我们就不能如此断言了。如果你面对的是社会问题,那你会发现很多变化仅仅是时尚因素,和裙摆高度的问题大同小异。
我们也许会自认为比前人聪明的多,也正直的多,但是读过历史之后你就会发现,恰恰相反,历史上的人们和我们非常相像。既不是英雄,也不是野蛮人。不管他们的思想是什么,那也是他们当时认为正确的,可接受的。因此,我们可以这样来找一些有意思的“异端邪说”:拿现在的思想和历史上不同的文化来进行比较,来看看我们能发现什么。有些历史上的思想以现在的标准来看,也许是荒唐的令人震惊的;这没问题,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有哪些历史上的思想可能是正确的?
你没必要从中发现那些重大的改变,在我们自己生活的时代里,关于什么是可以的,什么是不可以的,在不同的社会之间就存在着重大差异。所以你还可以拿不同的文化来和我们自己的进行比较(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到那些不同的文化地区看一看)。
你会发现一些相互矛盾的禁忌。在一个地方,你具有想法X是令人震惊的,但是如果你到另一个地方,令他们震惊可能是你居然不认同X。但是我认为,通常来说可能是这种情形:在一个文化里,想法X是可接受的,但是在另一种文化里,想法X会引起震惊。我的假设是,那些会引起特别大震惊的一方,有非常大的可能是有问题的,他们是错误的一方。我认为那些真正的禁忌,应该是(或者是近似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例如,谋杀。但如果有任何思想,在历史上大部分时期,在世界的大多数地区,都被认为是无害的,但却仍然是我们的禁忌,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候选者,在这上面,是我们自己犯了错误。
举例来说,在二十世纪90年代,“政治正确”观念最为高涨的时期,哈佛大学给它的所有教职员工发了一个小册子,其中有这样的通知:恭维同事或者学生的服饰是不恰当的做法。别再说“nice shirt”了。我认为这条纪律在世界各种文化中都是少见的,不管是从历史上还是从现在看。也许在其他更多的地方,人们会认为恭维别人的服饰是很有礼貌的表现而不是相反。如果你的时间机器设置了目标“Cambridge, Massachusetts, 1992”,那么你一定要注意这条纪律。
3.5 卫道士
如果未来的人真的发明了时间机器,我想他们肯定会在时间旅行手册里单独提到麻省剑桥的。那是一个很挑剔的地方,简直是“吹毛求疵之城”。在那里,当你交谈时,你必须要同时注意语法和内容,以便保证它们都是正确的。这也指出了另外一条路去发现禁忌:寻找那些卫道士,然后看看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小孩的头脑就像是一个仓库,里面存放的都是大人们的教条。小孩子的思想应该是纯洁无瑕的,这看起来好像是为了令大人们满足。我们灌输给他们的观念,不但是简化过的以便小孩子理解,同时也是消过毒的,来满足我们对小孩子应该怎样思考的控制欲。
小范围来说,你可以从说脏话这件事上发现这一点。我有很多朋友现在都开始有小孩了,他们所有人都试图不在小孩的面前说类似“fuck”或者“shit”之类的词,以免小孩听到后也开始模仿。但问题是,这些词本身就是语言的一部分,并且成年人几乎随时随地都在用这些词。所以,关于语言,通过不使用这些词,父母们灌输给孩子一个不准确的观念。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这些父母认为小孩子不适合使用全部的语言,我们喜欢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儿童。
另外,大多数成年人也喜欢误导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观感,最明显的例子之一,就是圣诞老人了。我们认为小孩子真的相信圣诞老人存在是件很可爱的事情。我自己也不例外,但是有一点疑问,我们告诉小孩子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他们好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呢?我不准备在此讨论这个问题。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父母总想给孩子的头脑里也装饰一些可爱的东西,我可能也会这样做。但这样做的结果,(在理想情况下,他们没有经历过更多的阅历)会让一个精心抚养长大的十几岁少年的头脑里,或多或少,收集到所有的教条和禁忌。而这些最终会变成可笑的东西,不管我们怎么想,这种变化一定会在他们的头脑里出现。
我们是如何析构这些教条的?可以通过下面这个思想试验解释:想象这样一个人,他曾经在非洲当过雇佣兵,在尼泊尔当过医生,后来又在迈阿密经营过一个夜总会,其中的细节并不关键,总的来说,这个人确实阅历丰富。然后你再想象可以拿这个人脑子里的东西与一个在郊区长大的举止得体的16岁小姑娘的头脑中的东西进行比较,你认为哪些东西会让到这个小姑娘感到震惊呢?他了解这个世界;而这个小姑娘了解(或者是大概了解)当前的所有律条和禁忌。用他的思想减去这个小姑娘的思想,结果就是那些我们不能说的东西。
3.6 机制
我还有一种方法能指出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看看禁忌是如何形成的,道德风尚是如何提出的,以及它们为什么会被采用。如果能够理解现象背后的机制,那么我们就够能在自己的时代里发现它们。道德风尚和一般时尚的创造机制并不相同,一般时尚的兴起,通常都是偶然的,是大众对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的偶然兴致或发明的群起模仿。比如十五世纪后期在欧洲流行的宽面(broad- toed shoes)鞋,其缘起是法国的查理八世,而更确切的原因是他有一只脚是六趾。Gary本来是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偏远的磨房小镇的名字,但是演员Frank Cooper拿它作为名字之后,马上就引起了取名Gary的热潮。但是对于道德风尚,它的建立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说的,通常是因为有某些团体不想让我们那样说。
当这些团体紧张的时候,这种禁止尤其强烈。讽刺的是,伽利略惹上麻烦是因为重复了哥白尼的思想,但哥白尼自己却安然无恙。实际上,哥白尼是一个教堂的教士,并且还把他的书献给了教皇。但是到了伽利略的时代,教会正在经历反对改革的阵痛,因此对非正统的思想极为紧张和忧虑。当一个团体悬于虚弱和强大之间的时候,它们便会去建立一个新的禁忌。一个自信的团体不需要禁忌来进行自我保护。如果你对美国人,或者英国人发表轻蔑的评论,那是无所谓的。于此同时,这个团体还必须足够强大,至少能够推动这个新的禁忌。嗜粪者,当我撰写本文的时候,看起来没有足够多的数量和能量能够把他们的兴趣推广成一种生活方式。
我怀疑最大的道德禁忌来源,是那些在权力斗争中勉强赢了的那一方。所以你可以在这种权力斗争的战场上发现他们:强大得能够推行禁忌,但又虚弱得需要这些禁忌来进行自我保护。有很多斗争,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最终都会表现为不同的思想间的斗争。16世纪的英国革命,其根本是为了财富和权力而进行的争斗,但其最终被精炼为这样的口号:为了保护英国精神免遭罗马的腐化影响而斗争。让人们为了一种理想而战斗更容易一些。最终不管哪一方获胜,其思想都将会被当作真理,如同上帝也同意他们一样,否则祂也不会选择他们作为胜利者。我们经常认为二战是真理战胜了极权的象征,但却选择性地忘记了苏联也是战胜国中的一员。
我并不是说所有斗争都是假思想之名,而是说,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们总是倾向于把它们往思想斗争上面靠。就像那些最近刚刚过时的时尚并不十分老土一样,那些刚刚被打败的对手所持的观点也并不都十分错误。例如,希特勒和斯大林所推崇的具象派艺术现在也开始逐渐恢复生命力了。
尽管思想上的时尚和服饰时尚不同,可能是由多个来源相互作用而兴起的,但是它们被人们所接受的机制却非常的相似。最早的时尚跟从者是野心勃勃的,那些自觉比较酷的家伙总是希望自己和普罗大众有所不同。而当这种风尚已经建立起来之后,第二批加入的人,也是数量非常多的人,则是被恐惧所驱动的,他们之所以接受这种风尚并不是想要自己与众不同,而恰恰是因为害怕与众不同。
所以如果你想发现什么是我们不能说的,那么你就看看时尚创建的机制然后预测一下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什么团体是强大的,但又是紧张的,他们可能会压制什么样的思想?在最近的斗争中什么思想被击败了并被玷污了?如果一个自我感觉很酷的人想从先前的(比如他父母所具备的)潮流中脱颖而出,那他会拒绝其中的哪些主张?什么东西是墨守成规的人所害怕谈论的?
用这个技巧不能发现所有那些不能说的东西。我能想到一些例子,它们并不是最近的某种斗争的牺牲品。还有很多的禁忌是深深植根于过往历史的。但是通过上述的技巧,再结合前面讲到的几种方法,会帮助你找到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想法。
3.7 为什么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在一堆肮脏的、声名狼藉的想法里翻翻拣拣呢?为什么一定要看看石头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呢?
我会这样做,第一个原因和小孩子们翻检石头的原因是一样的,那就是纯粹的好奇心。而且我对那些被禁止的东西尤其感兴趣。让我自己看看,并且我还要自己做决定。第二点,我这样做的原因是我不喜欢那些错误的思想。如果,像之前的那些时代一样,我们深信那些随后被证明是荒谬的东西,那么我想知道这些谬论是什么,从而,至少可以让我自己,不去盲从那些主张。第三点,我这样做是因为这对大脑有好处。要想创作出好的作品,你需要有一个可以天马行空的大脑。你尤其需要你的头脑有这样的习惯:喜欢到那些令人意料之外的地方去。
好的作品,易于从那些为别人所不在意的念头中来,那些不可想象的念头正是最为人所忽略的东西。举个例子,自然选择,多么简单,为什么其他人之前没有想到过?因为那些东西太过明显了。达尔文自己也因为这个理论所具有的巨大蕴意而心生疑虑。他想把自己的精力放在生物学上,而不是去和那些神创论者们去辩论。
科学所具有的一个特质,就是可以对任何假设提出质疑。科学家(至少是那些好的科学家)们的行为模式,是这样的:寻找那些传统智慧失效的地方,然后试图打破常规,去探求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这就是一般提出新理论的方法。
一个好的科学家,换句话说,并不是简单地忽视传统智慧,而是要去努力打破常规。科学家是找麻烦的人。这其实是任何学者都具备的行为模式,但是科学家却是其中最喜欢探究石头下隐藏着什么东西的人。为什么?也可能仅仅是因为科学家们更加聪明。大部分物理学家都能够(如果有必要的话)拿到法国文学的PhD,但是我估计只有很少的法国文学教授能够拿到物理学PhD。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在科学中,理论的对错有一个较为明晰的判断标准,所以这使得科学家们都比较大胆。(又或者是这样,因为在科学中对于理论的判断有较为清晰的标准,因此你必须足够聪明才能得到一份科学家的工作,而不是去作一个政治家。)
不管原因到底如何吧,在智力水平和探究奇思异想的欲望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关系。这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聪明的家伙喜欢去做寻找传统思维漏洞的工作。传统同样也不能限制他们。你可以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到这一点。“异端邪说”并不仅仅在科学上有正面效用,其实在任何竞争领域,你都可以通过看到别人不敢看的东西而大获全胜。在任何领域,基本上都存在着很少有人敢于探究的东西。例如美国的汽车工业,大家都对其日渐萎缩的市场份额而扼腕。然而其原因却又是如此的明显,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能立即指出来,那就是:他们生产的车不好。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以至于现在美国汽车的牌子已经有了反效果--成了那种你购买时要避免的而不是要挑选的牌子。对比一下在1970年的地位,卡迪拉克早已不再是汽车中的卡迪拉克了,并且我怀疑,没有人敢这样说过。否则的话,这些公司应该早就解决这些问题了。
训练你自己去思考那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其好处远远超过了那些想法本身。这就像是在做热身运动。在你跑步之前,你会尽可能地拉伸你的肢体做热身,而这些热身动作的幅度要远远超过你正常跑步时的幅度。如果你能真的能跳出常规之外,那么你一定会找到那种能让人头发都立起来的东西。当你对于那些神游八荒的小小旅行轻车熟路之后,你就掌握了所谓的“革新精神”。
3.8 私密思考
当你发现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你该怎么办?我的建议是,不要说出它。或者至少,你要选择你的战场。假设在未来,这个世界上发起了一个废止“黄色”的运动。那些提议绘画任何黄颜色东西的人,都被指责为“黄色主义者”,因为他们都有喜欢黄颜色的嫌疑。那些喜欢橙色的人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也需要对他们留有格外的注意。假设你意识到,黄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就这样到处宣扬的话,你肯定也会被指责为“黄色主义者”,然后你就会发现有无数来自反黄色主义者的争论在等待着你。如果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恢复黄颜色的历史地位,也许这正是你所需要的。但是如果你对其他的问题更感兴趣,被贴上“黄色主义者”就只能给你带来打扰和烦恼。和傻瓜争论,你也会变成傻瓜。
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能够去“思考”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去“说”你想要的。如果你觉得你必须把你所思考的东西全都说出来,那么这也会阻碍你去思考那些不合适的思想。我认为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在你的想法和说法之间,要划一个明显的界线,在你对头脑里,任何事情都是允许的。在我的头脑里,我会鼓励自己去思考那些我能想到的最极端的想法。但是,如同黑社会的帮规一样,屋子里的事,不能透露给外人。记得Fight Club吗,搏击俱乐部的第一个规定就是,你从来不能谈论它。
当Milton 1630年访问意大利的时候,曾经在威尼斯作过大使的Henry Wootton爵士告诉他,”i pensieri stretti & il viso sciolto”,私密思考,笑面待人。要对每个人微笑,但不要告诉他们你的真实想法。这是一个聪明的建议。Milton那时候是个极爱争辩的家伙,宗教裁判所对他有点紧张。其实,Milton所处的状况和我们的仅有程度上的差别。每一个时期都有它的异端,如果你不是因之而入狱的话,那至少也会因为支持它而饱受骚扰。
我承认保持沉默看起来有点懦弱。当我知道有人被基督教科学派攻击而饱受折磨的时候,有人因为反对以色列践踏人权而被贴上反犹太标签的时候,有研究者被DMCA法律诉讼所威胁的时候,我身体里的一部分都忍不住要说,“好吧,你们这些混蛋,冲我来吧。”问题是,有太多的东西都不能说,如果你想争论所有这些事情,那么你就不可能有时间去做真正的工作了。否则,你就得变成Noam Chomsky。【译注,艾弗拉姆·诺姆·乔姆斯基博士(Avram Noam Chomsky,1928年12月7日-)是麻省理工学院语言学的荣誉退休教授。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被认为是20世纪理论语言学研究上最伟大的贡献。乔姆斯基还因他对政治的热忱而著名,尤其是他对美国和其它国家政府的批评。从1960年评论越战以来,他的媒体和政治评论便越来越著名。一般认为他是活跃在美国政坛左派的主要知识分子。他对美国外交政策及美国权力合法性的批判影响深远,并因而成为富有争议的人物。他有左派的忠诚追随者,但也受到右派及自由派越来越多的批评,尤其是针对他对911事件的反应。对美国外交政策的批评给乔姆斯基带来了人身威胁。他的名字被列在特奥多·卡克辛斯基(Theodore Kaczynski,“邮箱炸弹杀手”)的预定名单上。在卡氏被捕以前,乔姆斯基让人检查收到的邮件以防炸弹。他自称也经常被警察保护,特别是在麻省理工校园的时候,虽然他本人原则上不同意这种保护】
3.9 笑面待人?
也许最好的策略是这样的,你要解释清楚你对当前的任何狂热行为都不支持,但不要对你反对的东西太有针对性。狂热份子也许想把你择出来,但你不必回应他们。如果他们一定要你对某事表态,比如,“你到底是同意我们还是反对我们?”你可以这样回答,“都不。”当然,更好一点的说法是“我还没有决定。”这就是Larry Summers在被问类似问题时的答案。【译注,Larry Summers,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之一,是哈佛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拿过Clark Medal,后来当过克林顿政府的财政部长,2001至2006年,是哈佛大学校长,现在是奥巴马政府的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因为2005年的一个性别歧视事件被国人所熟知。他在一个会议上说,科学家中女性的数量少有三个原因:1.歧视,2.女性由于child bearing以及其他生理原因,对事业不像男性那么愿意投资,3.女性在考试成绩上的方差小于男性(就是说特别聪明的和特别笨的男性都比女性多),存在基因上的原因,因此而饱受攻击,并辞去其校长职务。】
随后,Larry Summers还做了这样的解释,他说:“不要对我做石蕊测验”。【译著,石蕊試紙是由石蕊溶液浸漬濾紙,晾乾得到。石蕊試紙是常用的試紙,是檢驗溶液的酸鹼性最古老的其中一種方式。有紅色石蕊試紙和藍色石蕊試紙兩種。鹼性溶液使紅色試紙變藍,酸性溶液使藍色試紙變紅。】人们热衷争论的很多问题,其实都是很复杂的,为什么要很快的给出结论呢?况且这又没有奖金。
如果反黄主义者看起来就要泛滥得失去控制了,而你想进行还击,那么这里有一些方法能让你避免被指控为“黄色主义”。就像古代军队的散兵一样,你会避免和对方的大部队正面接触。更好的方法是远距离用弓箭对其进行骚扰。所以,方法一就是把争论向上提升一个抽象级别,如果你和对方争论的是一般的检查制度,那么就可以避免因为某一具体的书或者某一具体的电影里的内容而被攻击为异端了。你可以通过对某一标签的“元标签”(meta-labels)而对其展开进攻。使用元标签,可以对标签的用法抽象而绕开那些阻碍讨论的障碍。“政治正确”这一术语的流行,恰恰说明了政治正确要开始玩完了,因为这一术语使得大家可以把它作为一个总体现象进行攻击,而无需因为某一具体的被压制的异端邪说而惹上麻烦。
另一种反击的手法就是使用隐喻。Arthur Miller仅通过一个剧本就破坏了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活动【译注:美国极右派参议员麦卡锡在 1950 年代成立的委员会,以肃清共产党为藉口,在当时进行了不少政治迫害的行动。全称是House Un-American Activities Committee】,这个剧本就是《严酷的考验》(The Crucible),以十七世纪在美国麻州沙林村发生的女巫事件影射麦卡锡主义的恐共疑云。他从没有直接提到过调查委员会,因此也没有给HUAC委员会任何机会作出回应。HUAC能做什么呢,难道为女巫私刑事件辩护?由于Arthur Miller的影射太绝妙了,直到今天,HUAC的活动还经常被描述为“搜捕女巫”。
最好的方法,也许是幽默。狂热份子,不管因为什么狂热,基本上来说他们都是缺乏幽默感的人。他们不会用玩笑作为回应,在幽默的疆土里,他们闷闷不乐,如同站在溜冰场上的全副盔甲的骑士。最终打败维多利亚时代的卫道士的方法,就是将其作为一个笑话看待。对于其化身“政治正确”,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我很高兴写了《严酷的考验》这个剧本,”Authur Miller曾经写道,“但是回顾一下,我常常希望当时自己写的是荒诞喜剧,当时的情况更像是这个。”
3.10 保持质疑
我的一个荷兰朋友对我说,应该把荷兰当作一个开放型社会的例子。确实,荷兰有一个很悠久的相对思想开放的传统。很多世纪以来,在低地国家都可以说一些在其他地方不能说的话,而这也帮助了这些地区成为了学者和工业的聚集地(学者和工业间的紧密关系比大多数人所认为的要历史悠久得多)。笛卡尔,尽管被当作法国学者,但却在荷兰形成了大部分思想。但是,我有点怀疑,在荷兰人的生活里似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规程条例,在那里,既然有那么多的事情不能做,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说吗?
当一个人的数学不太好的时候,他一般是知道的,因为他在考试的时候总是得不出正确答案。但是当一个人的头脑并不开放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这一点。实际上,他们倾向于得到相反的结论。还记得吗,时尚的特性就是不可见的。否则的话,时尚也就不流行了。对于深陷其中的人们来说,时尚并不是“时尚”,而是“正确的事情”。只有从远处观察,我们才能看到人们关于正确事情的认知的波动,从而分辨出那也是时尚的一种。
时间给了我们这种观察上的距离。确实,新时尚的到来,使得上一个潮流很容易识别,因为对比之下,它们显得很可笑。从钟摆的一端来看,另外一端显得格外远。但要看清当前的时尚,则需要你做有意识的努力,因为没有时间可提供距离来进行观察,你必须自己来创造距离。不要成为乌合之众的一部分,你要尽可能的远离他们,并观察什么正在发生。尤其是要着重留意那些正在被压制的思想。针对儿童和雇员而设置的网络过滤,会禁止掉那些含有色情、暴力以及仇恨言论的网站。但什么算是色情和暴力?到底什么又算是“仇恨言论”?这些说辞听起来像是1984年的腔调。
标签可能是最大的一个外部线索。如果一个言论是错误的,那么这本身就是对它最严厉的评论。你根本没必要说它是异端邪说。如果这个言论并不是错误的,那么它就更不应该受到压制。所以,当你看到某种言论被攻击为XX主义,或者是YY化(你可以拿你知道的词汇去替换XX和YY),不管是在1630年还是2030年,这都是一个确定的信号,告诉你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当你听到有人开始使用这种标签了,问问是为什么,特别是,当你听到自己也开始使用这种标签的时候。
你不仅仅要远离那些乌合之众以便观察,你还要对自己的思想进行远距离观察。顺便说一下,这并不是一个激进的想法,而是一个区别儿童和成年人的主要标志。当一个儿童因为疲惫而生气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成年人,可以进行自我判断,对自己说,“没关系,我只是累了。”我看不出为什么一个人不能用类似的方法,学会识别并抵抗道德潮流的侵袭。
如果你想要自己思维清晰,那么你还要多做一点。但这一点更难,因为你现在要反抗社会习俗而不是遵循它。每一个人都会鼓励你长大,最终成熟到能够处理自己的坏心情。但是要成长到能够抵抗坏的社会风气,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只会得到非常少的鼓励。
当自己在水中的时候,怎么能看到浪潮呢?所以要常常质疑。这是唯一的方法。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题吗?其原因何在呢?
赵六 翻译
Paul Graham (born 1964) ,著名的程序员,风险投资人,作家。最广为人知的是他关于Lisp语言的相关作品,他著有On Lisp (1993), ANSI Common Lisp (1995), 以及Hackers & Painters (2004)。1995年,Graham以及 Robert Morris建立了Viaweb公司,该公司是第一个应用服务提供商(application service provider)。Viaweb的软件,基本上都是用Common Lisp语言开发的,这使得用户可以创建自己的在线商店。1998年夏天,Viaweb被Yahoo!收购,售价相当于4960万美元,这就是后来的Yahoo! Store。
我想要给大家介绍的文章就出自Graham的Hackers & Painters一书,由于该书的其他部分主要和编程相关,所以略去不说,这里翻译的是该书的第三章,主要内容是介绍怎样训练自己跳出思维的局限,发现生活中的那些不能说的事情,从而掌握自我思考的能力和创新精神,其中有不少的思维方法很有价值,所以本人特地将其翻译与大家共享。
我想要给大家介绍的文章就出自Graham的Hackers & Painters一书,由于该书的其他部分主要和编程相关,所以略去不说,这里翻译的是该书的第三章,主要内容是介绍怎样训练自己跳出思维的局限,发现生活中的那些不能说的事情,从而掌握自我思考的能力和创新精神,其中有不少的思维方法很有价值,所以本人特地将其翻译与大家共享。
第三章的原文可以参见
http://www.paulgraham.com/say.html
第三章 不能说的事情
不知道你是否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偶然看到了自己的一张老照片,却被自己那时的形象小小地雷了一下。我真是那么穿的?没错,这是真的,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扮得那么傻。这就是看不见的时尚演化,就如同我们所在的地球,一直都在不停地运动,而我们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但是真正令我吃惊的是,我发现在我们的周围,还存在着另外一种道德时尚。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时尚同样是不可捉摸的,看不到的,但是却更加危险。衣着时尚是对好的设计的误读,道德时尚却是对善的误读。奇装异服,最多令人嘲笑你,但是具有暴力因素的道德时尚却可以令你被火刑,放逐,监禁,甚至被肉体消灭。
如果你有时间机器,不管你回到过去的什么地方,有那么一件事情一定要注意:小心说话!我们现在认为无害的观点,有可能导致你的极大麻烦。你注意到了吗,我在前文就曾经说了一个可能会给我带来极大麻烦的事情,和伽利略的遭遇类似,那就是我说了地球在移动。
书呆子们经常遇到麻烦,因为他们说不得体的话,穿着也跟不上潮流,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常常拥有很好的思想。然而世俗对这几点特质的忍耐底线却是依次减低的。这种情况好像贯穿了整个历史:在每一个时期,人们总是相信那些荒谬的事情,并且强烈的认为如果提出其他的意见,将会遭遇到极可怕的灾难。
我们的时代有何不同?对于任何熟读历史的人来说,答案几乎可以是确定的NO!如果说我们所处的是第一个获得了所有真知的时代,这得是多么大的一个奇迹啊。让人焦虑的是,哪些东西是我们现在所深信不疑的,但又会招致未来的嘲笑呢?如果有人乘坐时间机器从未来回到现在,有什么东西是他要留意不能说的?这就是我想在此研究的东西。但是我不想用现在流行的某些危言耸听来吓唬你们,我想要找的是一些更为基本的规则,可以指导我们什么话不能说--并且在任何时代都有效。
3.1 小测试
让我们先从一个小测验开始吧:有什么观点是你不情愿公开地对你的同事讲的吗?如果你的答案是没有,那么也许你应该停下来并思考一下了。如果你深信不疑的东西都是你应该相信的,真的是个巧合吗?可能不是。更大的可能是你接受了所有那些灌输给你的东西。
你也许会争辩说,我自己已经独立思考了所有那些观点,而且我所同意的恰恰也都是那些正统思想。这同样不大可能,因为每个人都会犯错误,你也会。制作地图的人会故意地制造些小错误,这样的话,有人盗版的话,他们就能很快发现。盗版的地图上有着同样的错误,这是非常方便的指控证据。就像历史上的其他时代一样,我们的道德地图里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错误。并且,其中有些错误也是有意添加的。你的争辩在我看来,就像是那些1972年的人声称他们经过自己的判断后觉得“喇叭裤”是一种非常好的设计一样。
如果你现在相信所有那些你应该相信的东西,那么如果你成长在南北战争前的南方农场主中间,或者你成长在1930年左右的德国,或者你是公元1200年的蒙古人,那会怎样,你又会相信什么?
在一个理想化的时代里,如果你有什么东西不敢大声的说出来,是你的问题。但是在达到这一理想时代之前,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你不认为你有什么东西不能公开,那么你应该真正反思一下,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3.2 trouble
那么究竟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一种方法就是看看那些惹了麻烦的人说了些什么。当然,我们不是仅仅去寻找那些不能说的禁忌,我们真正要找的是那些1.不能说并且是正确的,或者是2.有很大可能是正确的东西,对这类问题应该保留开放的态度。然而大部分惹上麻烦的那些言论,一般都处于前面两点的范围。没有人会因为说了2+2=5或者说皮斯堡的人有10英尺高而惹上麻烦,这种明显的错误只会被当作玩笑,或者更差一点,你可能会被认为神志不清。但是其他人不会因为你的言论而恼火。真正让他们恼火的是那些他们自己也有可能相信的言论。我怀疑,那些让他们最为抓狂的东西很有可能都是正确的。
如果伽利略说生活在帕多瓦的人有10英尺高,那么他有可能被当作无害的怪人对待。但是当他说地球在是围绕太阳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教会知道这会让人们对这种可能性进行考虑。可以肯定的是,当我们回溯历史的时候,这一经验法则工作的很好。有很多让人惹上麻烦的言论在现在看来都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很有可能,今天的(至少)一部分异端邪说会在将来得到认同。
3.3 异端邪说
这还不是所有的答案,如果恰巧没有人因为某种言论而惹上麻烦,或者因为某种想法太过争议性而没有人敢于公开表达,那么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些想法的存在呢?
一种方法就是去领会这个词的意义:异端邪说(heresy)。在历史上的每个时期,总会有许多言论被贴上各种各样的标签,然后被打倒,由此人们便没有机会来从容分辨到底这些言论是对是错了。在西方历史上,“亵渎神灵”,“亵渎圣物”以及“左道邪说”就是这类标签。在现代呢,类似作用的标签则是“不道德的”,“不合体统的”,以及“非美国的”。当然,现在的这种标签已经不那么令人如坐针毡了,人们也常常利用这些标签来说反话。不过,在历史上,这种标签还真是很有威力。
举例来说,“失败主义者”这个词,现在已经没什么特别的政治含义了。但是在1917年的德国,这个标签绝对是个厉害的武器,它曾经被鲁登道夫用来清洗那些希望签订和约的人。在二战前期,这个词也曾被丘吉尔及其拥趸所广泛使用,以便让那些反对者们闭嘴。在1940年,任何反对丘吉尔激进政策的人,都被贴上了“失败主义者”的标签。而那些人的反对意见究竟是对是错?据常理推断,那时没有人敢问过。
时至今日,我们还有类似的标签,而且还不少,从万能的“不合时宜”到令人恐惧的“分裂分子(divisive)”。在任何时代,我们都能发现这种标签,方法就是看看人们对他们所反对的真理是怎样称呼的。当一个政治家说他的对手是错误的,这是一种最直接的批评,但是如果他攻击一种言论是“造成不和的”或者是“种族倾向的”,但又不说明这种言论为什么是错误的,那我们就要留心这种人了。
因此,如果你想找到那些会被未来访客所嘲笑的当代禁忌,还有另外一种方法,那就是从这些标签入手。你可以随便说一个标签,比如“大男子主义”,然后试着想一想这个标签会被用到哪些方面?对其每种用法,都是正确的吗?你可能会问,难道随便找一个标签然后就这样开始?没错,就这样,其实这并不是真正的随机,最先出现在你脑子里的标签通常都是那种貌似合理的,你可能已经隐约注意到的,但却从没来得及去认真思考过的东西。
在1989年,有一些聪明的研究者做了一个实验,通过追踪医生在检查肺癌影像照片时眼球的运动,他们发现,即使这些影像分析医师漏掉了一些病灶,但是他们的眼睛却曾在这些病灶点上留意过。这说明他们的部分大脑已经发现了那里有些特别的东西,但却没有引起上层的意识注意。我认为有很多有意思的“左道邪说”其实早已在我们的大脑里自然形成了,如果我们能够暂时关掉头脑中的自我审查,它们就会自然地浮现出来。
3.4 时间和空间
如果我们能看到未来,自然就会知道哪些现代思潮是荒谬的。但这是做不到的,不过至少有一点还不错,我们可以回看历史。看看那些曾经是真理但现在看来却很可笑东西,可以帮助我们找到现在的错误。从过去到现在的变化,一般都是一种进步的表现。在某些领域,比如物理学,如果我们不同意前辈的观念,那是因为他们是错误的而我们是正确的。但是如果我们进入其他的(那些非科学的)领域,我们就不能如此断言了。如果你面对的是社会问题,那你会发现很多变化仅仅是时尚因素,和裙摆高度的问题大同小异。
我们也许会自认为比前人聪明的多,也正直的多,但是读过历史之后你就会发现,恰恰相反,历史上的人们和我们非常相像。既不是英雄,也不是野蛮人。不管他们的思想是什么,那也是他们当时认为正确的,可接受的。因此,我们可以这样来找一些有意思的“异端邪说”:拿现在的思想和历史上不同的文化来进行比较,来看看我们能发现什么。有些历史上的思想以现在的标准来看,也许是荒唐的令人震惊的;这没问题,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有哪些历史上的思想可能是正确的?
你没必要从中发现那些重大的改变,在我们自己生活的时代里,关于什么是可以的,什么是不可以的,在不同的社会之间就存在着重大差异。所以你还可以拿不同的文化来和我们自己的进行比较(当然,最好的方法就是到那些不同的文化地区看一看)。
你会发现一些相互矛盾的禁忌。在一个地方,你具有想法X是令人震惊的,但是如果你到另一个地方,令他们震惊可能是你居然不认同X。但是我认为,通常来说可能是这种情形:在一个文化里,想法X是可接受的,但是在另一种文化里,想法X会引起震惊。我的假设是,那些会引起特别大震惊的一方,有非常大的可能是有问题的,他们是错误的一方。我认为那些真正的禁忌,应该是(或者是近似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例如,谋杀。但如果有任何思想,在历史上大部分时期,在世界的大多数地区,都被认为是无害的,但却仍然是我们的禁忌,那么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候选者,在这上面,是我们自己犯了错误。
举例来说,在二十世纪90年代,“政治正确”观念最为高涨的时期,哈佛大学给它的所有教职员工发了一个小册子,其中有这样的通知:恭维同事或者学生的服饰是不恰当的做法。别再说“nice shirt”了。我认为这条纪律在世界各种文化中都是少见的,不管是从历史上还是从现在看。也许在其他更多的地方,人们会认为恭维别人的服饰是很有礼貌的表现而不是相反。如果你的时间机器设置了目标“Cambridge, Massachusetts, 1992”,那么你一定要注意这条纪律。
3.5 卫道士
如果未来的人真的发明了时间机器,我想他们肯定会在时间旅行手册里单独提到麻省剑桥的。那是一个很挑剔的地方,简直是“吹毛求疵之城”。在那里,当你交谈时,你必须要同时注意语法和内容,以便保证它们都是正确的。这也指出了另外一条路去发现禁忌:寻找那些卫道士,然后看看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小孩的头脑就像是一个仓库,里面存放的都是大人们的教条。小孩子的思想应该是纯洁无瑕的,这看起来好像是为了令大人们满足。我们灌输给他们的观念,不但是简化过的以便小孩子理解,同时也是消过毒的,来满足我们对小孩子应该怎样思考的控制欲。
小范围来说,你可以从说脏话这件事上发现这一点。我有很多朋友现在都开始有小孩了,他们所有人都试图不在小孩的面前说类似“fuck”或者“shit”之类的词,以免小孩听到后也开始模仿。但问题是,这些词本身就是语言的一部分,并且成年人几乎随时随地都在用这些词。所以,关于语言,通过不使用这些词,父母们灌输给孩子一个不准确的观念。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因为这些父母认为小孩子不适合使用全部的语言,我们喜欢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儿童。
另外,大多数成年人也喜欢误导孩子对这个世界的观感,最明显的例子之一,就是圣诞老人了。我们认为小孩子真的相信圣诞老人存在是件很可爱的事情。我自己也不例外,但是有一点疑问,我们告诉小孩子的这些东西,究竟是为了他们好还是为了我们自己呢?我不准备在此讨论这个问题。也许这是不可避免的,父母总想给孩子的头脑里也装饰一些可爱的东西,我可能也会这样做。但这样做的结果,(在理想情况下,他们没有经历过更多的阅历)会让一个精心抚养长大的十几岁少年的头脑里,或多或少,收集到所有的教条和禁忌。而这些最终会变成可笑的东西,不管我们怎么想,这种变化一定会在他们的头脑里出现。
我们是如何析构这些教条的?可以通过下面这个思想试验解释:想象这样一个人,他曾经在非洲当过雇佣兵,在尼泊尔当过医生,后来又在迈阿密经营过一个夜总会,其中的细节并不关键,总的来说,这个人确实阅历丰富。然后你再想象可以拿这个人脑子里的东西与一个在郊区长大的举止得体的16岁小姑娘的头脑中的东西进行比较,你认为哪些东西会让到这个小姑娘感到震惊呢?他了解这个世界;而这个小姑娘了解(或者是大概了解)当前的所有律条和禁忌。用他的思想减去这个小姑娘的思想,结果就是那些我们不能说的东西。
3.6 机制
我还有一种方法能指出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看看禁忌是如何形成的,道德风尚是如何提出的,以及它们为什么会被采用。如果能够理解现象背后的机制,那么我们就够能在自己的时代里发现它们。道德风尚和一般时尚的创造机制并不相同,一般时尚的兴起,通常都是偶然的,是大众对一些有影响力的人物的偶然兴致或发明的群起模仿。比如十五世纪后期在欧洲流行的宽面(broad- toed shoes)鞋,其缘起是法国的查理八世,而更确切的原因是他有一只脚是六趾。Gary本来是印第安纳州的一个偏远的磨房小镇的名字,但是演员Frank Cooper拿它作为名字之后,马上就引起了取名Gary的热潮。但是对于道德风尚,它的建立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有什么东西是我们不能说的,通常是因为有某些团体不想让我们那样说。
当这些团体紧张的时候,这种禁止尤其强烈。讽刺的是,伽利略惹上麻烦是因为重复了哥白尼的思想,但哥白尼自己却安然无恙。实际上,哥白尼是一个教堂的教士,并且还把他的书献给了教皇。但是到了伽利略的时代,教会正在经历反对改革的阵痛,因此对非正统的思想极为紧张和忧虑。当一个团体悬于虚弱和强大之间的时候,它们便会去建立一个新的禁忌。一个自信的团体不需要禁忌来进行自我保护。如果你对美国人,或者英国人发表轻蔑的评论,那是无所谓的。于此同时,这个团体还必须足够强大,至少能够推动这个新的禁忌。嗜粪者,当我撰写本文的时候,看起来没有足够多的数量和能量能够把他们的兴趣推广成一种生活方式。
我怀疑最大的道德禁忌来源,是那些在权力斗争中勉强赢了的那一方。所以你可以在这种权力斗争的战场上发现他们:强大得能够推行禁忌,但又虚弱得需要这些禁忌来进行自我保护。有很多斗争,不管究竟是为了什么,最终都会表现为不同的思想间的斗争。16世纪的英国革命,其根本是为了财富和权力而进行的争斗,但其最终被精炼为这样的口号:为了保护英国精神免遭罗马的腐化影响而斗争。让人们为了一种理想而战斗更容易一些。最终不管哪一方获胜,其思想都将会被当作真理,如同上帝也同意他们一样,否则祂也不会选择他们作为胜利者。我们经常认为二战是真理战胜了极权的象征,但却选择性地忘记了苏联也是战胜国中的一员。
我并不是说所有斗争都是假思想之名,而是说,不管到底是为了什么,人们总是倾向于把它们往思想斗争上面靠。就像那些最近刚刚过时的时尚并不十分老土一样,那些刚刚被打败的对手所持的观点也并不都十分错误。例如,希特勒和斯大林所推崇的具象派艺术现在也开始逐渐恢复生命力了。
尽管思想上的时尚和服饰时尚不同,可能是由多个来源相互作用而兴起的,但是它们被人们所接受的机制却非常的相似。最早的时尚跟从者是野心勃勃的,那些自觉比较酷的家伙总是希望自己和普罗大众有所不同。而当这种风尚已经建立起来之后,第二批加入的人,也是数量非常多的人,则是被恐惧所驱动的,他们之所以接受这种风尚并不是想要自己与众不同,而恰恰是因为害怕与众不同。
所以如果你想发现什么是我们不能说的,那么你就看看时尚创建的机制然后预测一下什么东西是不能说的。什么团体是强大的,但又是紧张的,他们可能会压制什么样的思想?在最近的斗争中什么思想被击败了并被玷污了?如果一个自我感觉很酷的人想从先前的(比如他父母所具备的)潮流中脱颖而出,那他会拒绝其中的哪些主张?什么东西是墨守成规的人所害怕谈论的?
用这个技巧不能发现所有那些不能说的东西。我能想到一些例子,它们并不是最近的某种斗争的牺牲品。还有很多的禁忌是深深植根于过往历史的。但是通过上述的技巧,再结合前面讲到的几种方法,会帮助你找到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想法。
3.7 为什么
也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会有人做这样的事情呢?为什么要在一堆肮脏的、声名狼藉的想法里翻翻拣拣呢?为什么一定要看看石头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呢?
我会这样做,第一个原因和小孩子们翻检石头的原因是一样的,那就是纯粹的好奇心。而且我对那些被禁止的东西尤其感兴趣。让我自己看看,并且我还要自己做决定。第二点,我这样做的原因是我不喜欢那些错误的思想。如果,像之前的那些时代一样,我们深信那些随后被证明是荒谬的东西,那么我想知道这些谬论是什么,从而,至少可以让我自己,不去盲从那些主张。第三点,我这样做是因为这对大脑有好处。要想创作出好的作品,你需要有一个可以天马行空的大脑。你尤其需要你的头脑有这样的习惯:喜欢到那些令人意料之外的地方去。
好的作品,易于从那些为别人所不在意的念头中来,那些不可想象的念头正是最为人所忽略的东西。举个例子,自然选择,多么简单,为什么其他人之前没有想到过?因为那些东西太过明显了。达尔文自己也因为这个理论所具有的巨大蕴意而心生疑虑。他想把自己的精力放在生物学上,而不是去和那些神创论者们去辩论。
科学所具有的一个特质,就是可以对任何假设提出质疑。科学家(至少是那些好的科学家)们的行为模式,是这样的:寻找那些传统智慧失效的地方,然后试图打破常规,去探求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这就是一般提出新理论的方法。
一个好的科学家,换句话说,并不是简单地忽视传统智慧,而是要去努力打破常规。科学家是找麻烦的人。这其实是任何学者都具备的行为模式,但是科学家却是其中最喜欢探究石头下隐藏着什么东西的人。为什么?也可能仅仅是因为科学家们更加聪明。大部分物理学家都能够(如果有必要的话)拿到法国文学的PhD,但是我估计只有很少的法国文学教授能够拿到物理学PhD。另外一个原因可能是在科学中,理论的对错有一个较为明晰的判断标准,所以这使得科学家们都比较大胆。(又或者是这样,因为在科学中对于理论的判断有较为清晰的标准,因此你必须足够聪明才能得到一份科学家的工作,而不是去作一个政治家。)
不管原因到底如何吧,在智力水平和探究奇思异想的欲望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关系。这并不仅仅是因为那些聪明的家伙喜欢去做寻找传统思维漏洞的工作。传统同样也不能限制他们。你可以从他们的衣着上看到这一点。“异端邪说”并不仅仅在科学上有正面效用,其实在任何竞争领域,你都可以通过看到别人不敢看的东西而大获全胜。在任何领域,基本上都存在着很少有人敢于探究的东西。例如美国的汽车工业,大家都对其日渐萎缩的市场份额而扼腕。然而其原因却又是如此的明显,任何一个旁观者都能立即指出来,那就是:他们生产的车不好。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以至于现在美国汽车的牌子已经有了反效果--成了那种你购买时要避免的而不是要挑选的牌子。对比一下在1970年的地位,卡迪拉克早已不再是汽车中的卡迪拉克了,并且我怀疑,没有人敢这样说过。否则的话,这些公司应该早就解决这些问题了。
训练你自己去思考那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其好处远远超过了那些想法本身。这就像是在做热身运动。在你跑步之前,你会尽可能地拉伸你的肢体做热身,而这些热身动作的幅度要远远超过你正常跑步时的幅度。如果你能真的能跳出常规之外,那么你一定会找到那种能让人头发都立起来的东西。当你对于那些神游八荒的小小旅行轻车熟路之后,你就掌握了所谓的“革新精神”。
3.8 私密思考
当你发现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你该怎么办?我的建议是,不要说出它。或者至少,你要选择你的战场。假设在未来,这个世界上发起了一个废止“黄色”的运动。那些提议绘画任何黄颜色东西的人,都被指责为“黄色主义者”,因为他们都有喜欢黄颜色的嫌疑。那些喜欢橙色的人是可以被接受的,但是也需要对他们留有格外的注意。假设你意识到,黄颜色其实并没有什么问题,如果你就这样到处宣扬的话,你肯定也会被指责为“黄色主义者”,然后你就会发现有无数来自反黄色主义者的争论在等待着你。如果你的人生目标就是恢复黄颜色的历史地位,也许这正是你所需要的。但是如果你对其他的问题更感兴趣,被贴上“黄色主义者”就只能给你带来打扰和烦恼。和傻瓜争论,你也会变成傻瓜。
最重要的事情是你能够去“思考”你想要的东西,而不是去“说”你想要的。如果你觉得你必须把你所思考的东西全都说出来,那么这也会阻碍你去思考那些不合适的思想。我认为应该反其道而行之。在你的想法和说法之间,要划一个明显的界线,在你对头脑里,任何事情都是允许的。在我的头脑里,我会鼓励自己去思考那些我能想到的最极端的想法。但是,如同黑社会的帮规一样,屋子里的事,不能透露给外人。记得Fight Club吗,搏击俱乐部的第一个规定就是,你从来不能谈论它。
当Milton 1630年访问意大利的时候,曾经在威尼斯作过大使的Henry Wootton爵士告诉他,”i pensieri stretti & il viso sciolto”,私密思考,笑面待人。要对每个人微笑,但不要告诉他们你的真实想法。这是一个聪明的建议。Milton那时候是个极爱争辩的家伙,宗教裁判所对他有点紧张。其实,Milton所处的状况和我们的仅有程度上的差别。每一个时期都有它的异端,如果你不是因之而入狱的话,那至少也会因为支持它而饱受骚扰。
我承认保持沉默看起来有点懦弱。当我知道有人被基督教科学派攻击而饱受折磨的时候,有人因为反对以色列践踏人权而被贴上反犹太标签的时候,有研究者被DMCA法律诉讼所威胁的时候,我身体里的一部分都忍不住要说,“好吧,你们这些混蛋,冲我来吧。”问题是,有太多的东西都不能说,如果你想争论所有这些事情,那么你就不可能有时间去做真正的工作了。否则,你就得变成Noam Chomsky。【译注,艾弗拉姆·诺姆·乔姆斯基博士(Avram Noam Chomsky,1928年12月7日-)是麻省理工学院语言学的荣誉退休教授。乔姆斯基的《生成语法》被认为是20世纪理论语言学研究上最伟大的贡献。乔姆斯基还因他对政治的热忱而著名,尤其是他对美国和其它国家政府的批评。从1960年评论越战以来,他的媒体和政治评论便越来越著名。一般认为他是活跃在美国政坛左派的主要知识分子。他对美国外交政策及美国权力合法性的批判影响深远,并因而成为富有争议的人物。他有左派的忠诚追随者,但也受到右派及自由派越来越多的批评,尤其是针对他对911事件的反应。对美国外交政策的批评给乔姆斯基带来了人身威胁。他的名字被列在特奥多·卡克辛斯基(Theodore Kaczynski,“邮箱炸弹杀手”)的预定名单上。在卡氏被捕以前,乔姆斯基让人检查收到的邮件以防炸弹。他自称也经常被警察保护,特别是在麻省理工校园的时候,虽然他本人原则上不同意这种保护】
3.9 笑面待人?
也许最好的策略是这样的,你要解释清楚你对当前的任何狂热行为都不支持,但不要对你反对的东西太有针对性。狂热份子也许想把你择出来,但你不必回应他们。如果他们一定要你对某事表态,比如,“你到底是同意我们还是反对我们?”你可以这样回答,“都不。”当然,更好一点的说法是“我还没有决定。”这就是Larry Summers在被问类似问题时的答案。【译注,Larry Summers,美国著名经济学家之一,是哈佛历史上最年轻的教授,拿过Clark Medal,后来当过克林顿政府的财政部长,2001至2006年,是哈佛大学校长,现在是奥巴马政府的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因为2005年的一个性别歧视事件被国人所熟知。他在一个会议上说,科学家中女性的数量少有三个原因:1.歧视,2.女性由于child bearing以及其他生理原因,对事业不像男性那么愿意投资,3.女性在考试成绩上的方差小于男性(就是说特别聪明的和特别笨的男性都比女性多),存在基因上的原因,因此而饱受攻击,并辞去其校长职务。】
随后,Larry Summers还做了这样的解释,他说:“不要对我做石蕊测验”。【译著,石蕊試紙是由石蕊溶液浸漬濾紙,晾乾得到。石蕊試紙是常用的試紙,是檢驗溶液的酸鹼性最古老的其中一種方式。有紅色石蕊試紙和藍色石蕊試紙兩種。鹼性溶液使紅色試紙變藍,酸性溶液使藍色試紙變紅。】人们热衷争论的很多问题,其实都是很复杂的,为什么要很快的给出结论呢?况且这又没有奖金。
如果反黄主义者看起来就要泛滥得失去控制了,而你想进行还击,那么这里有一些方法能让你避免被指控为“黄色主义”。就像古代军队的散兵一样,你会避免和对方的大部队正面接触。更好的方法是远距离用弓箭对其进行骚扰。所以,方法一就是把争论向上提升一个抽象级别,如果你和对方争论的是一般的检查制度,那么就可以避免因为某一具体的书或者某一具体的电影里的内容而被攻击为异端了。你可以通过对某一标签的“元标签”(meta-labels)而对其展开进攻。使用元标签,可以对标签的用法抽象而绕开那些阻碍讨论的障碍。“政治正确”这一术语的流行,恰恰说明了政治正确要开始玩完了,因为这一术语使得大家可以把它作为一个总体现象进行攻击,而无需因为某一具体的被压制的异端邪说而惹上麻烦。
另一种反击的手法就是使用隐喻。Arthur Miller仅通过一个剧本就破坏了众议院非美活动调查委员会的活动【译注:美国极右派参议员麦卡锡在 1950 年代成立的委员会,以肃清共产党为藉口,在当时进行了不少政治迫害的行动。全称是House Un-American Activities Committee】,这个剧本就是《严酷的考验》(The Crucible),以十七世纪在美国麻州沙林村发生的女巫事件影射麦卡锡主义的恐共疑云。他从没有直接提到过调查委员会,因此也没有给HUAC委员会任何机会作出回应。HUAC能做什么呢,难道为女巫私刑事件辩护?由于Arthur Miller的影射太绝妙了,直到今天,HUAC的活动还经常被描述为“搜捕女巫”。
最好的方法,也许是幽默。狂热份子,不管因为什么狂热,基本上来说他们都是缺乏幽默感的人。他们不会用玩笑作为回应,在幽默的疆土里,他们闷闷不乐,如同站在溜冰场上的全副盔甲的骑士。最终打败维多利亚时代的卫道士的方法,就是将其作为一个笑话看待。对于其化身“政治正确”,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我很高兴写了《严酷的考验》这个剧本,”Authur Miller曾经写道,“但是回顾一下,我常常希望当时自己写的是荒诞喜剧,当时的情况更像是这个。”
3.10 保持质疑
我的一个荷兰朋友对我说,应该把荷兰当作一个开放型社会的例子。确实,荷兰有一个很悠久的相对思想开放的传统。很多世纪以来,在低地国家都可以说一些在其他地方不能说的话,而这也帮助了这些地区成为了学者和工业的聚集地(学者和工业间的紧密关系比大多数人所认为的要历史悠久得多)。笛卡尔,尽管被当作法国学者,但却在荷兰形成了大部分思想。但是,我有点怀疑,在荷兰人的生活里似乎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规程条例,在那里,既然有那么多的事情不能做,难道真的没有什么东西不能说吗?
当一个人的数学不太好的时候,他一般是知道的,因为他在考试的时候总是得不出正确答案。但是当一个人的头脑并不开放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这一点。实际上,他们倾向于得到相反的结论。还记得吗,时尚的特性就是不可见的。否则的话,时尚也就不流行了。对于深陷其中的人们来说,时尚并不是“时尚”,而是“正确的事情”。只有从远处观察,我们才能看到人们关于正确事情的认知的波动,从而分辨出那也是时尚的一种。
时间给了我们这种观察上的距离。确实,新时尚的到来,使得上一个潮流很容易识别,因为对比之下,它们显得很可笑。从钟摆的一端来看,另外一端显得格外远。但要看清当前的时尚,则需要你做有意识的努力,因为没有时间可提供距离来进行观察,你必须自己来创造距离。不要成为乌合之众的一部分,你要尽可能的远离他们,并观察什么正在发生。尤其是要着重留意那些正在被压制的思想。针对儿童和雇员而设置的网络过滤,会禁止掉那些含有色情、暴力以及仇恨言论的网站。但什么算是色情和暴力?到底什么又算是“仇恨言论”?这些说辞听起来像是1984年的腔调。
标签可能是最大的一个外部线索。如果一个言论是错误的,那么这本身就是对它最严厉的评论。你根本没必要说它是异端邪说。如果这个言论并不是错误的,那么它就更不应该受到压制。所以,当你看到某种言论被攻击为XX主义,或者是YY化(你可以拿你知道的词汇去替换XX和YY),不管是在1630年还是2030年,这都是一个确定的信号,告诉你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当你听到有人开始使用这种标签了,问问是为什么,特别是,当你听到自己也开始使用这种标签的时候。
你不仅仅要远离那些乌合之众以便观察,你还要对自己的思想进行远距离观察。顺便说一下,这并不是一个激进的想法,而是一个区别儿童和成年人的主要标志。当一个儿童因为疲惫而生气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个成年人,可以进行自我判断,对自己说,“没关系,我只是累了。”我看不出为什么一个人不能用类似的方法,学会识别并抵抗道德潮流的侵袭。
如果你想要自己思维清晰,那么你还要多做一点。但这一点更难,因为你现在要反抗社会习俗而不是遵循它。每一个人都会鼓励你长大,最终成熟到能够处理自己的坏心情。但是要成长到能够抵抗坏的社会风气,在这个过程中你可能只会得到非常少的鼓励。
当自己在水中的时候,怎么能看到浪潮呢?所以要常常质疑。这是唯一的方法。你有什么不能说的话题吗?其原因何在呢?
2009年3月2日星期一
快乐的归宿 ---- 宅
年幼的狮王遭叔父篡位,在外面的世界生活艰难。直到他遇见了丁满和彭彭,教给了他快乐的“没问题哲学”:
墙里开花:
墙外香:
是的,这是逃避,这是宅。
可当你无力改变世界又不愿痛苦的失去自我,躲开你讨厌的东西,寻找快乐的元素,也算是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小陈同学周末给我发短信,问我 PSP 上《天诛4》的通关攻略。我回:周末愉快,阿宅。
墙里开花:
墙外香:
是的,这是逃避,这是宅。
可当你无力改变世界又不愿痛苦的失去自我,躲开你讨厌的东西,寻找快乐的元素,也算是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小陈同学周末给我发短信,问我 PSP 上《天诛4》的通关攻略。我回:周末愉快,阿宅。
2009年3月1日星期日
下载工具和互联网盈利模式
贪婪是人类的天性,索取,一味地索取,只要是免费的多多益善,完全不理会自己是否享用得了。互联网对于我们这些识字的人,几乎就是一个免费的宝库,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小说也好电影也罢,下载到自己的硬盘上再说。
作为一个免费资源的提供者,国外的网站大多比较规矩,也就是放点广告什么的,它放它的我下我的。而越来越多的国内网站在裹胁用户使用它们推荐的下载工具,什么网络快车、迅雷、纳米盘、Rayfile 等等等等。我统统不装,坚决抵制。
我一直用的下载工具是这个:
八年多来换了几台电脑,这个工具一直装着。从技术上来说,HTTP 和 FTP 两个协议在那里都几十年了,没有任何技术突破,近些年来提升的不过是网速,原来的工具完全能满足我的需求:断点续传和批量下载。至于 P2P 的技术倒是比较年轻,μTorrent 和 eMule 是众多同类软件中最规矩的。
我的这些洁癖不是因为思想僵化拒绝改变,而是一种职业病,给人修过上百次电脑养成的职业病。那些免费的,力推的,在相关法律不健全的国度里开发的软件,非常可疑 ---- 垃圾广告弹出框算对得起你,放两个病毒也顶多算是损人不利己,木马后门把你游戏帐号银行帐号密码联系人信息邮件内容全拿走也是可能的。技术上说,这就是读两个文件发送出去这么简单的事;法律上说,这种事要真发生了,你有把握追回你的损失么?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当一个针对个人网民的黑客,收益风险比是很划算的。
说到那个经典的 NetAnts 1.25,据说是我的一个学长开发的,我没有亲见其人。据说他还有个表妹,那软件界面里的图标是她一个像素一个像素点出来的。在上个世纪末本世纪初,程序开发工具还不像今天那么发达,我完全可以想象开发一个这样软件的辛苦。辛苦理应得到回报,而中国的 shareware 本来就没有完善的市场,很少有人会为这种小工具付钱,哪怕只是一点点小钱,再说那时网络付费也没有今天支付宝、paypal 方便。于是最终它走上了内嵌广告的路,再后来这条路也走不下去了,于2001年11月最后一版发布以后就再没有更新。可爱的蚂蚁逐渐被 FlashGet(曾用名JetCar) 取代了。
程序员可以是快乐的,只要他能解决一个比技术更难的问题 ---- 如何盈利。互联网上人人倡导共产主义(去共别人的产),谈钱(尤其是向自己收费的时候)是庸俗可耻的。只有 3G(Game, Girl,Gambling)可以来钱,它们也确实赚到了钱,条件是他们自认庸俗。那些写病毒,写木马的家伙们更次一等,而他们也赚到了钱。Google 的口号“不作恶”,知易行难,它最终选择了广告业。世界上绝大多数网站站长的收入都来源于广告,竞争者众多,良莠不齐的作弊手法,难以追踪广告投放的效果,这就是问题所在。虽然网页上广告的比例越来越大,习惯成自然的人们却越来越少注意到这些讨厌的东西,广告效果越来越差,广告收入越来越少,泡沫终将破灭的,最终谁也赚不到钱。Google们虽不作恶却制造了一堆信息垃圾。
听说实干家马云近来趁着经济危机在挖硅谷的墙角。而这条“上海去年新增就业五分之一来自淘宝”的消息,让人对他不得不举大拇指。就目前我所知在互联网上赚到钱的盈利模式中,淘宝模式是最皆大欢喜的。
作为一个免费资源的提供者,国外的网站大多比较规矩,也就是放点广告什么的,它放它的我下我的。而越来越多的国内网站在裹胁用户使用它们推荐的下载工具,什么网络快车、迅雷、纳米盘、Rayfile 等等等等。我统统不装,坚决抵制。
我一直用的下载工具是这个:
八年多来换了几台电脑,这个工具一直装着。从技术上来说,HTTP 和 FTP 两个协议在那里都几十年了,没有任何技术突破,近些年来提升的不过是网速,原来的工具完全能满足我的需求:断点续传和批量下载。至于 P2P 的技术倒是比较年轻,μTorrent 和 eMule 是众多同类软件中最规矩的。
我的这些洁癖不是因为思想僵化拒绝改变,而是一种职业病,给人修过上百次电脑养成的职业病。那些免费的,力推的,在相关法律不健全的国度里开发的软件,非常可疑 ---- 垃圾广告弹出框算对得起你,放两个病毒也顶多算是损人不利己,木马后门把你游戏帐号银行帐号密码联系人信息邮件内容全拿走也是可能的。技术上说,这就是读两个文件发送出去这么简单的事;法律上说,这种事要真发生了,你有把握追回你的损失么?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当一个针对个人网民的黑客,收益风险比是很划算的。
说到那个经典的 NetAnts 1.25,据说是我的一个学长开发的,我没有亲见其人。据说他还有个表妹,那软件界面里的图标是她一个像素一个像素点出来的。在上个世纪末本世纪初,程序开发工具还不像今天那么发达,我完全可以想象开发一个这样软件的辛苦。辛苦理应得到回报,而中国的 shareware 本来就没有完善的市场,很少有人会为这种小工具付钱,哪怕只是一点点小钱,再说那时网络付费也没有今天支付宝、paypal 方便。于是最终它走上了内嵌广告的路,再后来这条路也走不下去了,于2001年11月最后一版发布以后就再没有更新。可爱的蚂蚁逐渐被 FlashGet(曾用名JetCar) 取代了。
程序员可以是快乐的,只要他能解决一个比技术更难的问题 ---- 如何盈利。互联网上人人倡导共产主义(去共别人的产),谈钱(尤其是向自己收费的时候)是庸俗可耻的。只有 3G(Game, Girl,Gambling)可以来钱,它们也确实赚到了钱,条件是他们自认庸俗。那些写病毒,写木马的家伙们更次一等,而他们也赚到了钱。Google 的口号“不作恶”,知易行难,它最终选择了广告业。世界上绝大多数网站站长的收入都来源于广告,竞争者众多,良莠不齐的作弊手法,难以追踪广告投放的效果,这就是问题所在。虽然网页上广告的比例越来越大,习惯成自然的人们却越来越少注意到这些讨厌的东西,广告效果越来越差,广告收入越来越少,泡沫终将破灭的,最终谁也赚不到钱。Google们虽不作恶却制造了一堆信息垃圾。
听说实干家马云近来趁着经济危机在挖硅谷的墙角。而这条“上海去年新增就业五分之一来自淘宝”的消息,让人对他不得不举大拇指。就目前我所知在互联网上赚到钱的盈利模式中,淘宝模式是最皆大欢喜的。
订阅:
博文 (At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