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泰兴幼儿园事件,28个孩子被袭多人死亡。我是在调试邮件客户端时偶然看到这条MSNBC新闻的。赶快转到中文媒体,在 1984bbs 上传言真理部已下令禁止网上对此新闻的评论,有网友证实说连报道也被禁止了。看看爱枣报上今日头条吧,这样的事接二连三为了什么?
社会不公,行凶者欺软怕硬。他们为啥不学杨佳直接冲警局?他们为啥不去杀贪官,而要残害无辜?作这番评价的时候,难以掩饰我们自身的懦弱可悲 —— 虽然我们期待公正,但不希望自己为此支付代价,舞刀弄枪的事别人干好了,最好与我无关。
冷静,冷静,再想想。
想到了一本书上的一个案例:
一个很大的州立大学建成了一个新校区,新校区遇到了一个麻烦,一个从上帝发明了汽车开始就存在的麻烦――停车场。新校区刚开始的时候停车场过剩――事实上,几乎可以说整个校园都是停车场。这倒好像是要解决停车场过剩的问题,这些停车场上面建起了很多设计精巧的新楼房,一座接着一座。随着建筑面积的不断增加,学生人数增加了两倍,教职员工人数翻了一番,管理人员则变成了原来的5倍。转眼之间,停车就成了“一个问题”。
为了把权力还给人民(只要我们还是人民的一部分,我们就会知道),学生暨教职员工理事会收回了所有的留作专用的停车场,除了留下一些给残疾人,当然,还有一块给校长。尽管现在校园里还能够提供足够多的场地供所有到校园来的人员停车,但是大多数停车地点到办公楼或教学楼的路程都有500米到1公里。
在阅读下面段落之前,试着回答下面的问题:这是谁的问题?
(a)学生
(b)教职员工
(c)大学校长
(d)州立法委员会
(e)州长
(f)以上都不对
(g)以上都对
经过淘汰,我们可以确定(d)和(e)显然不是正确答案。(c)也许是对的,但是大学校长有一个专用车位,所以他不大可能因为现状而变得很担忧。的确,他有决定权,因为他可以并且确实控制着所谓的教职员工“理事会”,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既然他从未亲身体验过停车问题,那么他凭什么会觉得这个问题是重要的呢?
我们早已看到,社会上有很多这样的问题,这些问题的起因是那些系统设计师或者有决策权的人们根本就没有体验过他们为“负责”的那些问题。纽约市警察局的长官们有司机驾驶着豪华汽车载着他们在市区里穿行。塞车或者公路抢劫案对他们意味着什么?每次烟灰缸变满的时候,猛犸汽车公司汽车设计师们都会得到一个全新的河马四号。汽车维护的麻烦和花费的费用对于他们意味着什么?
雷龙塔里的员工们在试图引起房东注意的过程当中偶然发现了一个方法。其原则就是:
如果某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他本人却并不会遇到这一问题时,那么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也感受到这一问题。
学生们把这条原则用在了校长身上,他们开始停在他的专用车位上。自然,他们的车会被开罚单并受到罚款,但是因为学生们共同分担这些罚款,所以摊到每个人头上就微乎其微了。
不幸的是,校长并没有正确领会这项公众活动的精神。他通过正式渠道宣布,任何把车子停在他的车位上的学生都会被立刻开除。这项专制的行动解决了他的问题,因为问题不再是他们大伙儿的问题,而每次只是一个人的问题。“分而治之”正好是“我们的问题”的克星――这给阻挠解决问题的人们提供了一种最有效的手段。这也是这个大学校长以及其他专制统治者最喜欢的伎俩。
然而我们的大学生们很喜欢挑战,他们花了好几个星期来筹划对付校长的办法。于是有一天,校长发现他汽车的4个轮胎都被放了气。他命令学校的警卫给轮胎打了气,可是第二天轮胎不仅瘪了而且破得不能修了。学校派出警卫24小时守护校长的汽车,但是这项工作占用了学校唯一的全时停车巡逻员。因为没有人来开罚单,所以人们开始随处停车――草坪上、私人车道上、甚至残疾人保留车位上。
如果你能耐心读完上面这个故事,那你大概猜到我要说什么了。我先不说,再引一段鲁迅的杂文:
革命,反革命,不革命。
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反革命的,或当作反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
革命,革革命,革革革命,革革……。
我一直同情那些“不革命的” —— 人家只想安稳过日子,没害人也没投机政治,凭什么不给人一个活路呢?但自由主义者有时也必须接受现实,那些你逃不脱的现实,你并不完全拥有自己,你是社会的一部分。推特上有人说:“悲剧之所以是悲剧,就在于它发生前,你总以为它是别人的。”
No man is an island,
entire of itself;
every man is a piece of the continent,
a part of the main.
If a clod be washed away by the sea,
Europe is the less,
as well as if a promontory were,
as well as if a manor of thy friend's or of thine own were:
any man's death diminishes me,
because I am involved in mankind,
and therefore never send to know for whom the bell tolls;
it tolls for thee.
没有人能自全
没有人是孤岛
每人都是大陆的一片
要为本土应卯
那便是一片土地
那便是一方海角
那便是一座庄园
不论是你的
还是朋友的
一旦海水冲走
欧洲就要变小
任何人的死亡
都是我的减少
作为人类的一员
我与生灵共老
丧钟在为谁敲
我本茫然不晓
不为幽明永隔
它正为你哀悼
-- John Donne (1572~1631)
—— 李敖 译